面对此情此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也深感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她立即提高嗓门、“一字一顿、字字分明地”宣称,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也许从来就没有什么法特尔,而实际上她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只不过是住在彼得堡的一个楚赫纳对芬兰人的一种蔑称。女酒鬼,大概从前在什么地方当过厨娘,也许比这还要卑贱。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的脸顿时红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她尖起嗓子大喊大叫说,说不定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根本就没有什么法特尔;而她确实有一位法特尔·阿乌斯·柏林,他穿着很长很长的礼服,并且嘴里总是不停地说:呸,呸,呸”!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不屑一顾地指出,她的出身是众所周知的,这张奖状上就白纸黑字地印得分分明明,她的父亲是一位上校;可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的父亲(假如她果真有个什么父亲的话),也许是个在彼得堡卖牛奶的楚赫纳人;而更为可能的是,她根本就没有父亲,因为至今还没有人弄明白过,她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的父称是什么:是伊万诺芙娜呢,还是柳德维戈芙娜?这时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已气得大发雷霆了,她用拳头不断捶打着桌子,尖声厉叫着,说她是阿玛丽—伊万这是不正确的俄语,正确的应为“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而不是柳德维戈芙娜,她的法特尔“名叫约翰,当过市长”,而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的法特尔“根本就从来没有当过市长”。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用严厉但表面上显然从容不迫的语调(虽然她脸色苍白,胸脯剧烈地起伏不已)对她说,如果她还胆敢哪怕只是一次,“把她自己那个下流的父亲和她的父亲相提并论,那么她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就要从头上揪下她的包发帽,把它踩得稀巴烂”。听了这话,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气得满屋子乱窜,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地高喊,说她是房东,让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立即从这所公寓里搬走”;接着又不知何故扑到桌子边把那些银汤匙全都收了起来。顿时,叫喊声、吵闹声震天动地;孩子们也哭了起来。索尼娅赶忙跑过去拦住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然而当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突然大喊大叫什么黄色执照的时候,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猛地推开了索尼娅,飞扑到阿玛莉娅·伊万诺芙娜跟前,打算立即把自己的那个威胁变为实际行动,揪下并踩烂她的包发帽。就在这时,房门打开了,门口突然出现了彼得·彼得罗维奇·卢仁。他站在那里,用威严的目光凝神扫视了一下所有的人。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急忙奔向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