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是的……就是说,呸,不是那么回事!……唔,而且我说过的一切话(也包括别的话),全都是瞎说一气,醉话连篇。”
“你又何必道歉呢!这一切真叫我讨厌透顶!”拉斯科尔尼科夫显出十分恼怒的样子高声叫道。其实,他多少有点儿假装。
“我知道,我知道,我心里清楚……请你相信,我心里是清楚的。说起来都羞死人……”
“既然羞死人,那就别再说了!”
两人都默然无语。拉祖米欣更加兴高采烈,而拉斯科尔尼科夫却对此深感厌恶。而且拉祖米欣刚才谈到的波尔菲里的情况,也使他惴惴不安。
“对这一位也得唱一唱拉撒路之歌典出《圣经》。拉撒路是耶稣的朋友和信徒,他是个乞丐,经常躺在富人门前求乞。本句意为:装成不幸的人,向人诉苦。才行,”他思忖着,面色苍白,心儿怦怦狂跳,“而且要唱得自自然然。什么都不唱是最为自然。要竭力做到什么也不唱!不行,竭力就又不自然了……唔,那边该怎么应付呢……走着瞧吧……此时此刻……我去那里,是好还是不好?这正是飞蛾扑火。心儿怦怦直跳,这可有点不妙!……”
“就在这幢灰扑扑的房子里。”拉祖米欣说。
“最重要的是,波尔菲里是否知道我昨天去过那个老巫婆的屋子……并且问起过那摊血迹?这个问题得马上搞清楚,一进门就察言观色,首先搞清楚;否——则——的——话……即便完蛋,也要搞清楚!”
“你知道吗?”他突然脸上带着调皮的微笑,对拉祖米欣说,“老兄,今天我发现,你从清早起就因某件事而异常激动?对吧?”
“因某件事而激动?我根本就没有任何激动,”拉祖米欣不禁颤抖了一下。
“不,老兄,真的,这是显而易见的。你刚才坐在椅子上的那副样子就是前所未有的,不知为何坐到了椅子边上,而且总是像抽筋那样扭来扭去。不时无缘无故地跳起身来。时而勃然变色,时而又不知为何笑容可掬,突然变得像一块最甜蜜的冰糖。甚至满脸通红;特别是当她们邀请你去吃午饭时,你的脸竟然红喷喷的。”
“我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你胡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干吗像个小学生一样躲躲藏藏的!呸,真见鬼,他又满脸绯红了!”
“你可真是一头猪!”
“那你究竟为啥害羞呢?罗密欧莎士比亚名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男主人公。!你等着吧,我今天可要找个合适的地方说一说这件事,哈——哈——哈!让妈妈开一开心……而且也让另一个人……”
“你听着,你听着,你听着,这可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儿,这可是……你要是说出来,后果难以设想,见鬼!”拉祖米欣已完全六神无主,吓得栗栗冷颤,“你要告诉她们什么呢?我,老兄,……呸,你可真是一头猪!”
“你简直就是一朵春天的玫瑰!你要知道,这个比方对于你再贴切不过了;两俄尺十俄寸高的罗密欧啊!瞧你今天洗得多么干净彻底,连指甲缝里都纤尘不留了,对吗?什么时候出现过这样的事情?噢,真的,你的头发也搽了油呢!低下头来看看!”
“猪!!!”
拉斯科尔尼科夫哈哈大笑起来,似乎无法抑制自己,就这样一面笑着一面走进了波尔菲里·彼得罗维奇的住所。拉斯科尔尼科夫需要的就是如此:让屋里的人亲耳听到,他们是笑着走进门的,并且到了过道里还在哈哈大笑。
“在这里不许泄露只言片语……否则我就把你……打得稀烂!”拉祖米欣抓住拉斯科尔尼科夫的肩膀,怒气冲冲地耳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