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病得很厉害。”古德伦解释说。
温妮弗雷德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略带怀疑的微笑。
“但是我认为他不会死。”女孩以嘲谑的口吻断言道。说完她离开古德伦,走到车道上。古德伦望着她孤独的背影,心头一沉。温妮弗雷德转而到小溪边戏起水来,全神贯注的样子,仿佛刚才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我筑得的河坝已经很像样了。”她在远处潮湿的地方叫道。
这时,杰拉尔德从门厅里走出来,来到门口。
“她不愿相信这一点也好。”他说。
古德伦朝他看了一眼,两人的目光相遇,相互交换了一个讥诮的眼神。
“是很好。”古德伦赞同道。
他又看了她一眼,目光炯炯有神。
“罗马大火正好及时行乐此句从一句谚语:“罗马大火漠不关心”引申而来。传说公元64年,罗马大火时,罗马皇帝尼罗(Nero)面对大火,吟诗弹唱,尽情欣赏着火景。,既然罗马着火是必然的事。你说呢?”他讲。
她听了这话不免吃了一惊,然后定了定神说:
“哦,寻欢作乐总比嚎啕大哭好。这是无疑的。”
“我也这么想。”
他俩都暗暗感到一种内在的欲望,渴求放纵自己,抛却一切道德观念,纵情于野蛮而放浪的淫欲之中。一股奇怪而邪恶的激情在古德伦胸中澎湃起伏。她觉得自己力大无比,觉得自己的双手有撼山断流之力,仿佛能把这世界撕得粉碎。她想到了罗马放纵时期恣情纵欲的情形,心不由得燥热起来。她知道自己也需要这种放纵,或是什么与之相似的事情。啊,如果积压在她心中多年的不可名状的东西一旦开了禁,那该有多么快活和舒畅啊!她需要它。她身子微微发颤。站在她身后的他离得这么近,使她联想起心头升起的邪恶放浪之念。她渴求同他一起体验它,体验这难以启齿的疯狂。一时间,对这种放纵的鲜明感受弄得她神魂颠倒。它清晰而完整,历历在目。但是转瞬间,她又把这种邪念一扫而光,对杰拉尔德说道:
“我们不如跟温妮弗雷德到大门口去吧,我们可以在那儿上车。”
“好吧。”他边说边随着她朝大门走去。
在门口,他们发现温妮弗雷德正在观赏一窝纯白种的小狗。女孩抬起头。当她的目光转向杰拉尔德和古德伦时,不怎么高兴地睨视了他们一眼,然而又作出视若无睹的样子。她不愿见到他们。
“瞧!”她嚷道,“三只刚出生的小狗。马歇尔说这只最好。你们说它可爱不可爱?可它没有它妈妈那么好看。”她掉转身抚摸着不安地蹲在她身边的纯白种母犬。
“我最亲爱的克立克太太,”她说,“你美得就像人间的天使。天使,天使,你不认为它美得足以进天堂吗,古德伦?它们会进天堂的,是吗?特别是我的宝贝克立克太太!喂!马歇尔太太!”
“有事吗,温妮弗雷德小姐?”那妇人出现在门口应道。
“哦,如果它长大后仍然这么漂亮,就叫它温妮弗雷德太太,好吗?请千万告诉马歇尔,就管它叫温妮弗雷德太太。”
“我会告诉他的,不过那恐怕是只公狗,温妮弗雷德小姐。”
“哦,不会吧!”就在这时传来了汽车的马达声。“鲁珀特来了!”女孩叫了起来,然后朝大门口奔去。
伯金把车停在大门口。
“我们都准备好了!”温妮弗雷德高声说道,“我要和你一起坐在前面,好吗,鲁珀特?”
“就怕你坐着不安生摔出去。”他答道。
“不,不会的。我就是要坐在前排,坐在你身边。马达发出的热能把我的脚烤得暖烘烘的,很舒服。”
伯金抱着她上了车,把杰拉尔德赶到后面去,和古德伦一起坐在车厢内。为此他心中暗觉好笑。
“有什么消息吗,鲁珀特?”当汽车奔驰在大街上时,杰拉尔德高声问道。
“消息?”伯金扯着大嗓门重复道。
“对呀。”杰拉尔德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古德伦,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我想知道我是否该向他表示祝贺。不过从他嘴里是得不出确切消息的。”
古德伦的脸顿时烧得通红。
“祝贺他什么呀?”她问。
“听说有订婚的事。至少,他对我是这么说的。”
古德伦的脸更红了。
“你是说和厄秀拉吗?”她略带挑衅地问道。
“对。是有那么回事的,是吗?”
“据我所知没有什么订婚的事。”古德伦冷冷地说。
“真是这样吗?至今仍没什么进展吗,鲁珀特?”他大声问。
“哪方面的进展?婚姻上的吗?没有。”
“怎么搞的?”古德伦插进来高声问道。
伯金迅速回瞥了一眼,目光中露出一丝不悦之色。
“啊?”伯金接口道,“你有什么高见,古德伦?”
“我吗?”她叫问道。既然他们说起了此事,她决定也亮亮自己的看法:“我认为她并不想订婚。原因很简单,她是一只恋林的小鸟。”
古德伦的嗓音清脆响亮,这使鲁珀特想起了她父亲的嗓音,洪亮而又中气十足。
“至于我嘛,”伯金脸带戏谑的神情坚定地说道,“我需要一种有约束力的契约。我对爱倒并不怎么在乎,特别是自由的性爱。”
古德伦和杰拉尔德都感到有趣。何必要公开声明呢?他们俩谈得兴致勃勃,仿佛把杰拉尔德给一时遗忘了,撇在一边。
“爱情对你还不够好吗?”杰拉尔德高声插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