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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费克斯向路路通摊牌

  香港不过是一个小岛,1842年鸦片战争之后签订了《南京条约》,这个小岛就被英国占领了。这里有船坞、医院、码头、仓库,还有一座哥特式建筑的大教堂和一个总督府。到处是碎石铺成的马路,这一切都使人觉得这是英国的某一个发达的商业城市,它从地球的那一面钻过来,出现在中国的土地上。

  路路通赶到码头,发现费克斯也在那里。倒霉的费克斯一下船就去了警察局,可是逮捕证还没到!看来,他必须找办法拖住福克先生才行。

  他对费克斯的烦恼装着完全没有看见的样子,笑嘻嘻地走上去跟他打了招呼。“嘿,费克斯先生,您是决定跟我们一同到美洲去了?”路路通问。

  “是啊。”费克斯咬着牙说。

  “那就快走吧,”路路通一面说着,一面哈哈大笑,“我早知道您是不会跟我们分手的。好吧,我们一起去订船票吧!”

  他们一同走进了海运售票处,订了四个舱位。这时售票员告诉他们说,“卡尔纳蒂克号”已经修好了,原定明天早晨开船,现在提前了,今天晚上8点就开。

  “太好了!”路路通说,“我这就去告诉福克先生这个好消息。”

  费克斯急了,他不能让福克今晚就走。他决定把一切都告诉路路通。要拖住福克,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离开售票处以后,费克斯就请路路通到酒店去喝两杯。路路通看时候还早,也就接受了他的邀请。

  码头对面就有一家外表很吸引人的酒店。他们两个便走了进去。可进去以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家烟馆,不过不要紧,他们只管自己喝酒就行了。

  他们要了两瓶有名的葡萄牙红酒,很快他们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了。聊了好一会儿,路路通突然想起“卡尔纳蒂克号”提前起航的事情。于是把酒喝光了,站了起来,要回去通知他的主人提早上船。这时费克斯一把把他拖住。

  “你等一会儿。”费克斯说。

  “怎么了?”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路路通听了这句话就看着费克斯。他发现费克斯的面部表情非常奇怪。于是他就又坐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费克斯问。

  “这还用说!”路路通笑着说。

  “好吧,我就把事情全都告诉你吧。”

  “咳,我已经都知道了。好吧,你说吧,不过先让我说一句,那些老爷们完全是在浪费钞票。”

  “浪费钞票?”费克斯说,“不可能,这件事我要是办成了,我就能得到2000英镑的奖金。你要是给我帮忙,我就分你500英镑怎么样?”

  “要我帮你的忙?”路路通大声说,他的两只眼睛简直都瞪圆了。

  “没错,你帮我把福克拖住,让他在香港多待几天!”

  “笑话。”路路通说,“那些老爷们不但派你来盯梢,这还不够,还要千方百计阻挠人家,我真替他们难为情。”

  “盯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们是想让福克先生赌输了,这就等于要夺去他的全部财产!”

  “对呵,咱们就是打算这么干。”

  “阴谋!”路路通嚷着说。费克斯敬他一杯他就喝一杯,根本没注意自己喝了多少,现在酒劲一冲,气可就更大了。

  “这是不折不扣的阴谋!这些老爷们,还算是朋友吗?”

  费克斯开始觉得他的话有点问题了。

  路路通嚷着说:“还都是改良俱乐部的会员呢。我的主人是一个正派人,他说跟人家打赌,就会规规矩矩地去赢。”

  “等一下,你到底以为我是什么人?”费克斯两只眼睛直盯着路路通说。

  “你不就是改良俱乐部那些老爷们派来的暗探吗,你的任务就是要监视我主人沿途旅行的情况,我早就看出来了,可我一直没有告诉福克先生。”

  “他一点也不知道?”费克斯激动地问。

  “他完全不知道。”路路通说着又干了一杯。

  费克斯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时间已经不容许他再拖延下去了。无论如何必须在香港把福克逮捕起来。于是他就直截了当地对路路通说:“你听我说。我不是你所说的改良俱乐部那些会员派来的。我是警察厅的侦探。”

  “您……警察厅的侦探……”

  “是的,我给你看证件,”费克斯说,“瞧,这是我的出差证明书。”

  费克斯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一张证件给路路通看,那是伦敦警察总局局长签署的公差证明书。路路通给吓傻了,两眼直瞪着费克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了。这时费克斯又接着说:“福克先生说打赌,这不过是个借口。上个月,9月28号那一天,英国国家银行被人偷走了55000英镑,这个人的外貌特征简直跟福克先生一模一样。”

  “骗人!”路路通用他的大拳头捶着桌子说,“我的主人是世界上最正派的人!”

  “你怎么知道?”费克斯说,“你以前都不认识他!你在他动身那一天才到他家工作。他找了个毫无意义的借口急急忙忙地离开了伦敦,连行李也不带,只带了一大口袋钞票!你敢担保他是正派人?”

  “我敢担保!我就是敢担保!”可怜的路路通机械地重复着说。

  “那你是愿意作为他的从犯一起被捕了?”

  路路通两手抱着脑袋,他的脸色全变了。他不敢抬头看费克斯。福克先生,艾娥达夫人的救命恩人,这么一个仁慈而又勇敢的人,他会是贼?可是费克斯提出来的那些怀疑又那样活灵活现!

  “好吧,你要我做什么?”他鼓起最大勇气对费克斯说。

  “我要你帮我拖住他,别告诉他今晚开船的事。”

  “我不干!”路路通说着,就打算站起来,可是他感觉到精神恍惚,又没有力气,于是又坐了下来。

  “费克斯先生,”他结结巴巴地说,“即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即使我的主人真的是你要抓的那个贼,可我看他是个好人,是个正人君子。要我出卖他,绝对办不到。就是把全世界的金子都给我,我也不能那么干……”

  “你拒绝了?”

  “是的!”

  “好吧,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费克斯说,“来,咱们喝酒。”

  “好,咱们喝酒!”

  路路通醉得越来越厉害。费克斯认为现在必须不惜任何代价把路路通和他的主人分开。不然,只要路路通把事情告诉福克,那福克就会立刻消失不见的。费克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正好桌上放着几支装好了鸦片的烟枪。他拿了一支放到路路通手里,路路通迷迷糊糊地接过来放到嘴上就吸了几口。没一会儿,他就晕倒了。

  “好了,”费克斯说,“再没有人去通知福克先生提早开船的事了。”费克斯付了账,就离开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