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元帝正会①,引王丞相登御床②,王公固辞,中宗引之弥苦③。王公曰:“使太阳与万物同辉,臣下何以瞻仰?”
【注释】
①元帝:晋元帝司马睿。
正会:指正月初一的朝会。
②王丞相:王导。
御床:皇帝的坐卧之榻。
③中宗:晋元帝司马睿的庙号。
弥苦:更加恳切。
【评析】
晋元帝能登上帝位,全赖王导的支持,故元帝于朝会时要让王导共坐御榻,以表达自己对王导的恩宠之意。但王导很有分寸,坚决予以推辞。
二
桓宣武尝请参佐入宿①,袁宏、伏滔相次而至②。莅名,府中复有袁参军。彦伯疑焉,令传教更质。传教曰:“参军是袁、伏之袁,复何所疑?”
【注释】
①桓宣武:桓温。
参佐:僚属,部下。
入宿:入府值宿。
②相次:先后依次。 ③莅名:列名,通报来人姓名。
④传教:传达教令的小吏。
更质:再次询问。
【评析】
袁宏与伏滔同在桓温府,府中呼为“袁、伏”。他经常感叹桓温对他的礼遇不够,而与滔比肩,是奇耻大辱。正因为袁宏认为桓温对自己的重视不够,所以他怀疑小吏通报姓名时所说到的“袁”,有可能指的是别人。
三
王珣、郗超并有奇才,为大司马所眷拔①。珣为主簿②,超为记室参军③。超为人多髯④,珣形状短小,于时荆州为之语曰:“髯参军,短主簿,能令公喜,能令公怒⑤。”
【注释】
①大司马:指桓温。
眷拔:宠爱提拔。
②主簿:官名,统兵大臣幕府中重要僚属,参与机要,总领府事。
③记室参军:官名,负责表堂文书等。
④髯:面颊上的胡须。
⑤公:指桓温。
【评析】
王珣、郗超都很有才干,得到大司马桓温的提拔。王珣担任主簿,郗超担任记室参军。郗超脸上多胡须,王珣身材矮小,当时荆州人为他们编了顺口溜说:“大胡子参军,矮个子主簿,能让桓公喜欢,也能让桓公恼怒。”
四
许玄度停都一月①,刘尹无日不往②,乃叹曰:“卿复少时不去,我成轻薄京尹③!”
【评析】
①许玄度:许询。
停都:停留京城。
②刘尹:刘惔。
③轻薄:轻佻浅薄,不负责任。
④京尹:京兆尹,都城地区的行政长官。
【评析】
许询在京城停留了一个月,刘惔没有一天不到他那里去。刘惔于是叹息道:“你再过些日子不离开京城,我要成为不负责任的轻薄京兆尹了!”可见这两位名士非常投缘,可以累日畅谈。
五
孝武在西堂会①,伏滔预坐②。还下车呼其儿,语之曰:“百人高会,临坐未得他语,先问:‘伏滔何在?在此不?’此故未易得③。为人作父如此,何如?”
【注释】
①孝武:东晋孝武帝司马曜。
西堂:皇宫听堂名,指太极殿的西厅。
②预:参与,参加。③故:确实。
【评析】
伏滔在朝会上受到孝武帝的首先问讯,回家即迫不及待地对儿子炫耀,其受宠若惊无比欣喜之状表露无遗。可见伏滔的境界确实低了一些,这也就是袁宏耻于和他并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