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的发明权属于谁?有人说是猿猱所造,故有“猿酒”、“猩猩酒”之说;更多的人认为是仪狄、杜康所造,故杜康至今被尊为酒神。而晋江统《酒诰》指出:“酒之所兴,肇自上皇。或云仪狄,一说杜康。有饭不尽,委余空桑。郁积成味,久蓄气芳。本出于此,不由奇方。”不管是谁先发明制造了酒,反正酒这个神奇的东西来到世上后,便博得了上至帝王将相、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农牧渔樵普遍的喜好,与人们生活紧密关联,并在社会政治、军事、经济、文化、医疗等方面发挥了作用。历史上禹“疏仪狄,绝旨酒”;商纣王“酒池肉林”,败德亡国;战国时“鲁酒薄而邯郸围”;三国时曹孟德赤壁“酾酒临江,横槊赋诗”;晋王羲之兰亭雅集,“曲水流觞”;唐贺知章“金龟换酒”,李太白“斗酒诗百篇”;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千百年来,围绕酒这一饮品,有过无数善恶悲欢的故事。
正因为如此,人们对酒的评判历来褒贬不一。赞之者称为“圣人”、“欢伯”、“福水”,认为“无酒不成席”、“无酒不成礼仪”、“抗之欲在青云之上”;恶之者呼为“狂药”、“魔浆”、“祸泉”,认为“酒是烂肠的毒药”,“抑之则在深渊之下”。
与酒相伴而生的是酒文化。世上有了酒,便有了帝王关于酒的诏诰、朝廷关于酒的法令、史官关于酒的记载、文士关于酒的题咏、百姓关于饮酒的乐事、不同民族关于饮酒的习俗……这些,便汇成了独具特色、博大精深且源远流长的酒文化。而酒诗(包括词、曲),则是酒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酒文化这个绚丽多彩的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是镶嵌在酒文化这顶皇冠上的宝石。
诗歌是灵感与激情的产物,酒则是灵感和激情的催化物与燃烧剂。历代文人墨客,溶诗于酒,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优美篇章。这些诗题材广泛,几乎涉及人的思想感情和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烽火边塞,“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在高山农田,“鼓声猎猎酒醺醺,斫上高山入乱云”;在荒村渔港,“闲钓江鱼不钓名,瓦瓯斟酒暮山青”;在公府衙门,“今日黄堂一杯前言001酒,使君端为庶民斟”;在乡村社日,“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在花前月下,“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愁闷时,“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惟有杜康”;高兴时,“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相遇时,“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离别时,“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在家时,“座中客常满,樽内酒不空”;行旅中,“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少年时,“神曲清浊酒,牡丹深浅花。少年欲相饮,此乐何可涯”;老年时,“游人莫笑白头醉,老醉花间有几人”;冬天,“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夏天,“炎暑鏖天阵,驱除须酒兵”;节日,“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平日,“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灾年,“蝗余场上禾收薄,酒贵街头醉客稀”;丰年,“祭余野庙啼鸟乐,酒贱村墟醉叟多”。皇帝,“劝得官家真个醉,进酒犹呼万岁”;百姓,“莫笑田家老瓦盆,自从盛酒长儿孙”;有钱人,“富人漉酒聚俦侣,酒厚只愁身醉死”;穷人,“惯饮茅柴谙苦味,不知如蜜有香醪”……可以说,无论什么生活场景和人物对象,几乎都可以找出与之相对应的酒诗。
尽管有人说“举杯销愁愁更愁”,也有人说“美酒如刀解断愁”,但是,人们对酒的喜爱与嗜好都是一致的;特别是文人,“自古文人爱美酒,酒中自有诗千首”。时至今日,人们对酒的喜爱与嗜好丝毫无逊于古人。那些与酒相伴相生的优美的酒诗,也为人们所喜爱而广泛传诵,并且在不同的历史条件和社会背景下,酒诗的内容和形式也在不断推陈出新。古人的“酒杯深,故人心,相逢且莫推辞饮”,和今人的“感情深,一口吞;感情浅,舔一舔”,在文字上虽然雅俗有别,但表达的意趣却异曲同工。
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历史上众多的诗人几乎都爱饮酒,有的诗人,如陶渊明、李白,更是“十诗九言酒”,所以留下了成千上万咏酒、涉酒的诗。我们这个选本,篇幅有限且相当粗疏,希望那些爱诗、爱酒的朋友能以此窥见祖国酒文化的全貌,通过品尝这一片肉,领略祖国酒文化的一镬之味,一鼎之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