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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巨人国游记-第六章

可敬的读者,请替我想想吧,当时我是多么希望自己能有狄摩西尼狄摩西尼(公元前384-322)是古雅典雄辩家,民主派政治家。或者西塞罗西塞罗(公元前106-43)是古罗马政治家、演说家和哲学家。的口才呀!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用适当的言词来描述我国的丰功伟绩、国泰民安,借此当众赞美我那亲爱的祖国了。

我首先告诉国王陛下,我国领土由两座岛屿组成,共分为三大王国,统一于一位君王的治理之下,另外,在美洲还有我们的殖民地。我又喋喋不休地说了老半天我国土地怎样肥沃,气候怎样温和。接下来我详尽地谈了谈英国议会的构成情况。我告诉陛下,议会的一个部分是由一批声名显赫的人组成,称为贵族院或者上议院,其成员都拥有高贵的血统,世袭着最古老、最富足的产业。这些人无论在学术还是在军事上一向都受到特殊的教育,这使他们有资格担任国王和整个王国的世袭顾问;使他们参与立法,就任再也没有地方可以上诉的最高法院的法官;使他们能成为随时准备以自己的勇武、忠诚和才干来捍卫国家和君王的勇士。这些人都是王国的光荣和中流砥柱,也是他们负有盛名的先人的优秀后代,他们的先人因其美德而尽享荣耀,子孙后代则因此兴旺不衰。除了贵族以外,上议院中还有一部分人是享有主教头衔的神职人员,他们专门负责管理宗教事务,带领教士向人民传教。这些人都是由君王和最英明的顾问们在全国范围内,从生活最圣洁,学识最渊博的神职人员中选拔出来的,他们确实称得上是教师和人民的精神领袖。

议会的另一部分称为下议院,议员都是些由人民自由挑选出来的重要的绅士,他们才能出众,热爱祖国,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是全民的智慧。这上下两院组成了欧洲最具威严的议会,国家的立法机关就由君王和议员们一起掌管。

接下来我说起法院的情况。法院由法官来负责事务,法官们是些德高望重的贤士和国家法律条文的解释者,他们不但对人民的权利及财产纠纷作出裁决,同时惩治罪恶,保护无辜。我还提到了我国节俭的财政管理制度和我国海陆两军的英勇及其立下的功绩。我先估摸一下我们每个教区或者党派大约拥有几百万人,从而计算出我国人口的总数。其间,甚至于我国的体育和娱乐活动以及我认为能给我国增光的一些琐事我都没拉下,细细说了一遍。最后,我简要地对英国近百年来的大小事件作了一番历史性的叙述。

我先后五次(每次历时好几个钟头)谒见国王都没能讲完这些事,而国王自始至终听得非常地专心,还时不时地记下我说的话,并把要问我的一些问题写成了备忘录。

待我终于结束这些长篇谈话,也就是第六次谒见国王的时候,他一边对照着笔记,一边逐条逐项地提出了他的许多疑点、质询和意见。他问道,我们平常用些什么样的方法来培养年轻贵族的身心?他们在早年,也就是在他们最易接受教育的阶段一般都做些什么?如果哪家贵族绝了嗣没了后代,该采用什么做法来补充议会里议员的空缺?那些要被封为新贵的人必须具有什么资格?是不是君王的心情好坏,或是给哪位宫廷贵妇或者首相送上一笔钱,或是违反公众利益,企图加强一党势力等等,会促使人们一跃而被提升为贵族呢?这些贵族对于本国的律法了解多少?他们是怎样获得这方面知识的?最后又是如何裁判他们同胞的财产纠纷的?难道他们从来就不贪婪、偏颇,从来就没有什么缺点,因而行贿或者一些恶意的念头就不会在他们当中滋生?我提到的那些献身于宗教的议员会不会因为他们对宗教事务的熟知,因为他们的生活极其圣洁而总是得到提升呢?在他们还只是个普遍的神职人员时,难道就不曾屈服于现状?不曾奴颜卑膝地依附在某个贵族门下充当低贱的牧师吗?斯威夫特以此影射沃顿伯爵。沃顿门下的一个牧师娶了一位曾被伯爵抛弃的情妇,作为回报,沃顿设法让这位牧师当上了主教。被选进议会后,他们难道不是继续对贵族的主张言听计从?

他还想知道,运用什么办法来选举出那些我称之为下议院议员的人?是不是一个腰包里有的是钱的外乡人会因此而左右普通选民投他的票,而不选举自己的地主或是邻近最可敬的绅士?我承认,要进入议会这可是一件既费神又费钱的事,常常搞得人倾家荡产,但是为什么大家又会一心一意拼命地往里头钻呢?那儿可是既领不到薪金,又拿不到任何补贴的呀!这看起来像是因为大家有着崇高的美德,有着一心为公的精神,但国王却怀疑这也许并不完全是出于人们的至诚。他想弄清楚,究竟这些热心的绅士是否会想到要牺牲公众利益来迎合一位软弱、邪恶的君王及其腐败内阁的意志,从而使自己为此耗费的大笔开支和所遭受的麻烦得到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