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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巨人国游记-第二章

我的主人听信了他朋友的话,到了下一个赶集的日子,他就将我装入一个箱子,带到附近的集市上去,同时还带上他的小女儿——我的保姆,让她坐在他身后的马鞍上。那箱子四周全被封得严严实实,只留一扇供我进出的小门儿和几个便于空气流通的钻孔。小姑娘真是心细,她把自己的玩具娃娃床上盖的被子都铺在箱子里,好让我躺在那上头。不过,虽说路途只有半个钟头那么远,这番行程可也把我颠坏了,弄得我极不舒服。因为那匹马每迈出一步就差不多有四十英尺,它还颠得又高,弄得箱子剧烈地晃动,如同船只在暴风雨中上下起伏一般,只不过箱子的起伏更为频繁罢了。我们的路程似乎比从伦敦到圣奥尔本还要远一点。主人在一家他经常光顾的小旅馆前下了马,他先与旅馆老板商量了一阵,做了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接着就雇用了一名“格鲁尔楚德”,就是镇上的喊话员,去通知全镇,请大家到绿鹰旅馆来观看一头奇异的动物;它还不及一头“斯普拉克纳克”大(斯普拉克纳克是该国一种体形很美的动物,约六英尺长),但全身上下处处都像人,能说好几句话,而且还会表演上百种有趣的把戏。

他们把我放到这个旅馆最大的房间里的一张桌子上,这大房间差不多有三百平方英尺。我的小保姆站在一只紧挨着桌子的矮凳上,既可以照料着我,又可以指挥我表演。为了避免屋内的人群太拥挤,主人每次只允许三十个人进来看我。我照着小姑娘的命令在桌上四处走动,她要是问我一些我能够听懂的问题,我便尽量大声地做出回答。我好几次转向观众,谦恭地向他们致敬,还说着“欢迎你们”以及其它几句我已经学会的话。格卢姆达克立奇给了我一枚顶针权当作酒杯,我举起这盛满酒的顶针杯子,为大家的健康干了一杯。尔后又拔出短剑,学着英国击剑手的样子舞了一阵。我的小保姆拿给我一节麦秆,我把它当枪耍了一通,这一手我年青时就会了。那天我一共表演了十二场,还常常被迫反反复复地表演相同的傻里吧叽的动作,直到我累得半死不活,真是苦不堪言。那些看过我表演的人个个都说我演得好,弄得大家都要挤破门来看我了。出于自身利益的考虑,除了我的小保姆以外,主人不让任何人来碰我,同时,为了防止意外,在我的表演桌的四周远远地摆上一圈长条凳,这样一来没人能够碰得着我。不过,有个淘气的小男孩曾瞄准我的头扔过来一个榛子,差点击中我,要不然的话,那来势凶猛的榛子一定会打得我脑浆迸裂,因为那颗榛子几乎有一个小南瓜那么大。不过我很开心地看到那个小捣蛋鬼被痛打了一顿,给轰了出去。

我的主人当众宣布,下一个赶集日他会再次带我来展览。同时,他给我准备了一辆更加舒适方便的车子,他这样做是完全有道理的。第一次的旅途已让我累得够呛,再加上连续八个钟头给人表演,我的双腿都快站不住,话也说不出来了。至少过了三天我才恢复了体力,打那以后,我在家也得不到休息了,因为方圆百里之内的邻里乡绅听到我的名气之后,都纷纷赶到我主人的家里来看我。包括他们的妻子儿女,他们每家人都不会少于三十人(这个国家人口众多),于是,每当主人让我在家表演时,即使观众是一家人,他也要按满场来收费。这样一来,虽然我没有被带到镇上去,但有一段时间,我几乎天天都得不到什么休息(星期三例外,因为这天是他们的安息日)。

主人看到我可能为他赚大钱,便决定把我带到全国各大城市里去。因此,他准备好长途旅行所必需的一切物品,安排好家中事务以后,便告别妻子,于1703年8月17日,也就是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的两个月,带着我们一起,动身前往首都。首都靠近这个帝国的中部,离我们家约莫有三千英里。我主人让他女儿格卢姆达克立奇骑马跟在他身后,她则把装着我的箱子系在她的腰上并搁放在双膝之间。这小姑娘已在箱子四周衬上了一层她能找到的最柔软的布,布的下面也垫得厚厚的,又在箱子里安放了一张她的玩具娃娃用的床,还给我准备了内衣裤以及其它的一些日用品,总而言之,她尽量让每方面都搞得方便舒适。我们没有其他的人随行,只有一个男仆带着行李骑马跟在我们后头。

我的主人打算让我在沿途各城镇做些表演,有时,要是能招揽到生意,也可以离开大路走上五十或一百英里,到村庄或者大户人家家中去表演。我们一路上走得很慢,一天下来走不到一百五、六十英里,因为格卢姆达克立奇有意要照顾我,就抱怨说马把她颠得够呛。她常常照我的意思把我从箱子里拿出来,让我呼吸呼吸空气,看看四周的风景,不过她总是将一根类似小孩子学走路时用的牵引带紧紧地拽住我。沿途我们经过五六条比尼罗河、恒河还要宽许多、深许多的河流,像伦敦桥下泰晤士河那样的小溪几乎一条都没有。我们在路上一共走了十个星期,除了到许多村庄和私人家庭表演之外,我还在十八个大城镇里被展出过。

十月二十六日,我们抵达首都,在他们的语言中,首都被称为“罗布格拉德”,意思是“宇宙的骄傲”。我主人在离皇宫不远的一条主干道上找了个住处,又照平常的样子贴出广告,对我的外貌和能耐作了详细的描述。他租下一间三四百英尺宽的大房子,准备了一张直径六英尺的圆桌,让我在上面表演。他又在距离桌沿三英尺的桌面上围了一圈三英尺高的木栅栏,以防我跌下桌去。我一天演出十场,所有的人看了都惊叹不已,非常地满意。我现在能说一口还算可以的本地话,而且他们对我说什么,我都完全听得懂。另外,我还学会了他们的字母,有时也能勉强解释出个别句子的意思,这都是因为不管呆在家中,还是在旅途的空闲时间里,格卢姆达克立奇一直都在教我。她口袋里放着一本比《桑松地图册》也许指的是由法国人纪尧姆和阿德里安·桑松共同铸板绘制的《努活地图册》,它首版于1689年。大不了多少的小书,那是一本专门给小姑娘看的普及读物,书中简要地介绍了他们的宗教。她就是用这本书来教我识字母,讲解词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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