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维尔福喊道,“噢!大夫,您这话多可怕呀!”
“是的,”医生说道,“我再说一遍:她依然活着,本人深以为异。”
“那么她有救了?”做父亲的问道。
“对,因为她还活着。”
这时阿弗里尼的目光与努瓦基耶的目光相遇,但见老人眼中闪出一种异乎寻常、意味蕴藉而深长的喜悦,医生心中不禁为之一震。于是,他把姑娘重新放倒在椅子上,姑娘的嘴唇毫无血色,和整个脸庞一样苍白。随后,医生静静站着,两眼睛朝努瓦基耶望去,医生这时的一举一动老人已料到,而且似乎都有他自己的想法。
“先生,”阿弗里尼对维尔福说,“请把瓦琅蒂娜小姐的贴身女仆叫来。”
维尔福正托着女儿的头,他轻轻撒手放开,自己跑去叫那女仆。他刚出去把门带上,阿弗里尼立即走到努瓦基耶跟前。“您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他问道。
老人那双富有表情的眼睛眨了一下。想必读者还记得,老人现在只能用眨一下眼来表示他同意人家说的意思。
“只对我一个人说吗?”
“是的。”努瓦基耶示意说道。
“好,我会留下来跟您说话的。”
这时,维尔福回到房间,后面跟着那个女仆,女仆后面是维尔福夫人。
“这宝贝女儿怎么啦?”维尔福夫人喊道,“她从我那儿出来的时候,倒是说了她有点儿不舒服,不过我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说完,这位少妇含着泪水,摆出一副亲生母亲疼爱儿女的模样,走到瓦琅蒂娜跟前,握住她的手。阿弗里尼总在望着努瓦基耶,他看到老人的眼睛瞪大了,又睁圆了,老人的脸颊刷地变白哆哆嗦嗦起来,额头上则是汗涔涔的。他顺着努瓦基耶的目光,两眼转到了维尔福夫人身上,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啊!”而维尔福夫人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
“这可怜的孩子躺床上会好受些,过来,法妮,我们把她抱床上去吧。”
阿弗里尼觉得正好利用她这主意自己留下来单独同努瓦基耶说话,于是点点头,表示这样的确是最好不过了,但他又叮嘱除了他指定的以外,不能让病人吃任何东西。维尔福夫人和女仆抬起瓦琅蒂娜,这时姑娘苏醒过来,但是刚才一阵抽搐之后,她四肢疲软无力,自己还动弹不了,甚至连说话都没有什么力气,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朝她祖父望一眼,以示告别。老人看了直觉得孙女被抬走,自己的魂也被带走了。阿弗里尼跟着这病人过去,开了处方,叮嘱维尔福雇辆出租马车亲自去药房,等药房当他面照处方配制好药水,再亲自拿回来,在瓦琅蒂娜房间等他。接着大夫又一次叮嘱不要给瓦琅蒂娜吃任何东西,然后下楼回到努瓦基耶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门都关上,看到确实没有人会来偷听,这才放下心来。
“呃,”他说道,“您知道您孙女生病是怎么回事?”
“是的。”老人示意回答道。
“您听我说,我们没有时间可耽搁了,干脆我问您答吧。”
努瓦基耶示意说他正等着来问他。
“今天瓦琅蒂娜突然病倒这事,您已经预料到了,是吗?”
“是的。”
阿弗里尼思索了一下,然后凑近努瓦基耶说:“请原谅,有些话我得对您说才好,因为现在的情况,非常可怕,任何迹象都不能忽视。您亲眼看到了可怜的巴鲁瓦是怎么死的吧?”
努瓦基耶举目向天望去。
“您知道他的死因吗?”阿弗里尼一手搭在努瓦基耶的肩膀上问道。
“是的。”老人示意答道。
“您是否认为他这是自然死亡?”
在努瓦基耶的毫无生气的嘴唇上似乎露出一丝微笑。
“这么说,您曾经想到过巴鲁瓦是被毒死的,是吗?”
“是的。”
“您是否认为,造成他丧命的毒药,是蓄意为他投放的?”
“不。”
“那么现在您觉得,当初害巴鲁瓦的那只手,本意是想害别的人,今天这只手又想害死瓦琅蒂娜,是吗?”
“是的。”
“那么瓦琅蒂娜是不是也会被害死?”阿弗里尼问道,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盯着努瓦基耶,他等待老人对这句话作出反应。
“不。”老人示意答道,脸上露出一股得意的神情,即使独具慧眼的预言家也会茫然不知所云。
“这么说,您觉得还有希望?”阿弗里尼惊讶地问道。
“是的。”
“什么希望?”
老人用眼示意说他不便回答。
“啊!是的,是这么回事。”阿弗里尼喃喃自语道,然后他又问努瓦基耶:“您觉得凶手能悬崖勒马?”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