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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来宾(5)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男爵,摩莱尔上尉先生救了您的命。”

“噢,我的上帝,是的,确实如此。”夏托—勒诺说。

“是怎么回事?”博尚问道。

“博尚,我亲爱的朋友,您知道,我都要饿死了!”德布雷说道,“故事就不听了吧?”

“那好!”博尚说,“我不反对入席……夏托—勒诺可以一边吃,一边给我们讲他的故事。”

“先生们,”莫瑟夫说,“请诸位注意,现在才10点一刻,我们应该等最后一位客人来。”

“啊,是的,等一位外交官。”德布雷说。

“外交官还是别的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为我自己的事,我曾委派他做我的使者,他非常出色地完成了使命,我满意极了,如果我是国王,当时就会把我各级勋章都授予他,如果我办得到,连金羊毛勋章和嘉德章英国勋章。都给他。”

“那么,既然我们还不能入席,”德布雷说道,“请像我们一样,斟上杯泽雷斯酒,跟我们讲讲怎么回事吧,男爵。”

“各位都知道,我曾萌生过去非洲的念头。”

“这是贵府先祖为您开拓的路,我亲爱的夏托—勒诺。”莫瑟夫奉承说道。

“不错,可是我怀疑他去非洲是否跟他先祖一样,也是为了拯救基督之墓。”

“您说得对,博尚,”那青年贵族说道,“我去是纯属爱好,想打打枪而已。你们都知道,我现在对决斗这种事颇感厌烦,因为那次为了调解一次争执,我请的两位证人居然逼我把一位好友的手臂都打伤了……喔,那是可怜的弗朗兹·埃皮内,你们都认得的。”

“啊,对的,有这么回事,”德布雷说,“你们曾经决斗过,那是为什么事?”

“如果我还记着,就得见鬼去。”夏托—勒诺说道,“但是有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人家送了几枝新手枪给我,我真想在阿拉伯人的身上试试,因为让我这种天才湮没,在我是一种耻辱。于是,我乘船到了奥兰阿尔及利亚地名。,又从奥兰到君士坦丁阿尔及利亚地名。,正好赶上那儿撤围。我就跟着大家撤退,整整两天两夜,白天下雨晚上下雪,我都熬过来了。可是第三天早上,我的马冻死了。可怜的畜生!马厩里有披的盖的,又有炉子,都被惯坏了……这还是一匹阿拉伯马呢,才遇到阿拉伯的十度低温就有点不适应了。”

“您想买我那匹英国马,原来是这么回事,”德布雷说道,“您以为英国马比阿拉伯马耐寒,是不是?”

“您错了,因为我已发誓决不再去非洲。”

“当时您是不是很害怕?”博尚问道。

“真的害怕,我不隐瞒。”夏托—勒诺回答说,“那是有原因的!我的马是死了,我也只得徒步撤退。六个阿拉伯人策马疾驰而来,想砍我脑袋,我用长枪打了两枪,撂倒两个,又用手枪打了两下,也撂倒了两个,真是弹无虚发。但是他们还剩两个,我的子弹也都打完了。一个揪住我头发——所以我现在只留短发,谁也不知道以后又会有什么事,另外一个把他的土耳其弯刀套在我脖子上,我都感到那铁刀寒气刺骨。就在这个时候,大家眼前看到的这位先生向那两人冲上去,揪我头发的人被他用手枪一枪击毙,正要砍我脖子的人被他用军刀一刀劈开脑袋。先生这一天以救人为己任,正好是我赶上了,以后我有了钱,一定去请克拉格芒法国雕刻家(1810—1867)。或马洛契蒂意大利雕刻家(1805—1867)。雕一尊幸运之神像。”

“是的,”摩莱尔微笑着说,“这一天是9月5日,这是家父神奇获救的纪念日,所以每年我都是尽我所能,用某种实际行动来纪念这一天。”

“也就是壮举,是不是?”夏托—勒诺抢着说道,“总之,我非常幸运,而且好事后面还有呢。他把我从铁刀下救出之后,又免去我挨冻之苦,他把他的披风给我用,不是像马丁法国主教(315—397),传说他曾把他的披风与一个穷人共用。那样只分我半件,而是整个一件都给了我,接着又免去我饥饿之苦,跟我一起分享……各位不妨猜一下,分享什么?”

“弗利克斯的馅饼?”博尚问道。

“不,他的马,我们每人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块,味道并不好。”

“吃马?”莫瑟夫笑着问。

“不,那是一种奉献,”夏托—勒诺回答道,“您可问问德布雷,他肯不肯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奉献他那匹英国马?”

“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那是不肯的,”德布雷说,“但是为了朋友,或许我可以做到。”

“我已经预感到您会成为我朋友,男爵先生,”摩莱尔说道,“而且,我已荣幸告诉您,是不是壮举,是不是奉献牺牲,姑且不说,那一天你我应该做的就是向厄运献上一份祭品,以报答昔日幸运给我们的恩泽。”

“摩莱尔先生是在说他的一段经历,”夏托—勒诺接下说道,“这是一个令人钦佩的故事,以后你们跟他交往多了,某一天他会告诉你们的。至于今天,我们要填饱的是肚子,而不是脑袋。什么时候用午餐,阿尔贝?”

“10点半钟。”

“10点半整?”德布雷问,一边掏出他的表。

“噢,请你们宽限我5分钟,”莫瑟夫说,“因为我等的也是一位救命恩人。”

“谁的?”

“当然是我的。”莫瑟夫回答说,“你们难道以为我不能像别人一样得救?只有阿拉伯人才杀人砍头?我们的午餐是一席博爱餐,与我们共同用餐的,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有两位人道主义的大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