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1900.10.5—1999.2.28),学名谢婉莹,福建长乐人,是中国20世纪著名的小说家、散文家、诗人和翻译家。冰心生在福州,后搬家到上海。三四岁时又随父母到了烟台,在海边度过了童年。冰心的父亲谢葆璋是巡洋舰副舰长,爱国忧民,刚正不阿。母亲杨福慈,朴实仁慈,思想开通。在充满爱的家庭里,冰心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她7岁就开始阅读大量中外文学名著。辛亥革命后,身为老同盟会员的父亲到北京海军部任职。1913年全家也搬到北京。冰心就读于贝满女中,在这所教会学校里,基督教教义影响了她。1918年秋,冰心考入协和女子大学预科,准备将来做医生。后来协和与燕京这两所教会大学合并,她成了燕京大学的学生。
“五四”运动爆发,冰心投身其中,做学生会文书,又是北京女学界联合会宣传股的成员。为了宣传,她开始发表文章。她在《从“五四”到“四五”》一文中说:“‘五四’运动的一声惊雷把我‘震’上了写作的道路。”因此,冰心转入文学系。冰心19岁就步入文坛。她写“问题小说”,发表《两个家庭》《去国》《超人》等作品。她是最早写“问题小说”,也是“问题小说”写得最多、影响最大的女作家。小说之外,她又开始写小诗,三百多首小诗收入《繁星》《春水》两集中。这类被称为“冰心体”的小诗引起许多人的模仿,竟形成小诗派,出现了小诗流行的时代(1921年—1924年)。1923年夏,冰心在燕大毕业,继而在美国威尔斯利大学学习英国文学。留美3年,所写通讯结集为《寄小读者》,这是文坛上影响很大的一部散文集。出版后,一时洛阳纸贵,不断再版。此外,她早期的小说、散文后来又合集为《往事》出版。“五四”时期是冰心创作的黄金时期。
1926年7月,冰心回国,任教于燕京大学、清华大学。1929年6月,冰心与吴文藻结婚。此时,她的母亲和吴文藻的父亲相继去世,加上忙于教书,写作很少,有纪念母亲的散文《南归》等。1934年,《文学季刊》在京创刊,冰心为编委之一,创作又渐多起来。同年7月,与吴文藻等沿平绥铁路考察,写出《平绥沿线旅行记》。1936年又与吴文藻访问欧美。抗战期间,冰心一家辗转于昆明、重庆。此时她只用“男士”为笔名写了散文集《关于女人》。1946年,冰心全家去日本。1949年到1950年她在东京大学教中国新文学课程。
1951年,冰心回国,定居北京。此后她主要从事儿童文学创作,还翻译印度文学并写散文。有多种集子出版,其中《再寄小读者》《陶奇的暑假日记》《小橘灯》《一寸法师》等都脍炙人口。写作之外,冰心还是社会活动家,如,出访多个国家。“文革”期间,冰心停止了写作,曾与吴文藻一起到湖北的“五七”干校劳动。1976年以后,冰心又焕发了创作青春,又为儿童写了《三寄小读者》。短篇小说《空巢》还获得1980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她还写了大量怀人忆旧写景抒情散文,其中《我的故乡》《悼念茅公》《霞》《病榻呓语》等都堪称佳作。
冰心的早期创作体现了带有基督教色彩的“爱的哲学”。她的“问题小说”从对人生问题的诊察转向为人生问题开药方,开出的就是抽象的“爱”。她的诗文创作以亲情、童心、自然为基本内容,其核心还是“爱的哲学”。冰心的创作中散文成就最高,她以这种文体充分地解释了“爱的哲学”。在写亲情的散文中,写母爱的篇章最多。《寄小读者·通讯十》歌赞了超越一切的母爱。《往事(一)·七》从雨中莲花的描写转到母爱:“母亲啊!你是荷叶,我是红莲。心中的雨点来了,除了你,谁是我在无遮挡天空下的荫蔽?”冰心的爱达于儿童、自然及一切生命。冰心写童心的散文很多,但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即茅盾在《冰心论》中所说:“实在是要‘少年老成’的小孩子或者‘犹有童心’的‘大孩子’方才读出有味儿。”冰心写自然时偏爱写海,海成为她的写作的源泉、对象、背景甚至是理想的归宿。可以说冰心是中国写海写得最动人的作家。冰心的早期散文就有着诱人的艺术魅力。冰心以“真”为写作的惟一条件,其散文往往能逼真地描写对象,穷尽人情物景,这是客观的真;又能抒写真情实感,体现主观的真。她的散文不仅以真情感人,还能以哲理醒人警人。那蕴含哲理的散文常常给人精神的指引。她的散文写人幽婉、状物轻灵,构成优美清丽的境界,具有“满蕴着温柔,微带着忧愁”的特点。其语言则是口语与文言相配合,既亲切自然,又温文典雅。
冰心30至40年代的散文,抒情的语言减少,叙事的成分加多。不再写狭小生活空间中的湖海山峦、儿童妇女,而注重写开阔视野中的高山大川、奇男奇女。不再有山光松影间的无病呻吟,而具有了大地的坚实和文化的深沉。新中国成立后,冰心散文题材广泛,格调明朗,主题指向在丰富,爱的底蕴在充实,溶入了那火热、伟大的时代生活。冰心晚年的散文,多了对社会人生的深切感悟,多了议论评说,多了质朴浑厚。
冰心的诗歌也影响深远,尤其是《繁星》和《春水》。《春水·一○五》:“我在母亲的怀里/母亲在小舟里/小舟在月明的大海里”集中地表现了其诗歌的基本内容。这类受泰戈尔《飞鸟集》影响的小诗,表现内心的深思和灵感的顿悟,是瞬间的感觉、情绪的珍珠,有浓郁的诗意又有浅近的哲理。形式上,篇幅短小,三至五行。有单缓而美的节奏,体现出小巧的美、显微的美、完整的美。冰心那些小诗之外的诗作,就诗艺而言,有许多比小诗写得更好。如《纸船》比那些小诗表达母爱更细腻、更深沉,技艺也更圆熟。其他诗作也清丽脱俗、委婉含蓄、诗意浓郁,有旧诗词的意境、气氛,又摆脱了旧诗词格律的束缚。
冰心一生笔耕不辍,留下许多优秀之作。她与20世纪同在,作品影响了几代读者。让我们引她的《繁星》中最后一首小诗作她的告别语吧:
我的朋友!
别了,
我把最后一页,
留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