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官慌了,嗫嚅说道: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从哪儿下去?”
年轻女人急忙把窄小的四四方方的活板掀开,6个人钻进地窖,立刻不见人影。他们一个跟一个,全都倒着身,脚尖踩着踏步,这才好不容易从又窄又小的转梯钻了下去。
等到最后一只钢盔上的尖顶钻到下面看不见了,贝尔蒂娜盖上那块橡木板,沉甸甸的木板不但像墙一样厚,而且像钢一样硬,一边是铁铰链,一边是锁牢房用的大锁。她使劲转钥匙把大锁锁上,接着便笑了起来,虽然是不出声的窃笑,但笑得甜丝丝美滋滋,恨不得在已经成为她的俘虏这些人头顶上跳起舞来。
他们果然没有出声,全都乖乖地呆在下面。关他们的这地方就像一只坚固结实的盒子,而且是一只石头做的盒子,只有一扇气窗给里面通气,可气窗上还装了铁条。
贝尔蒂娜马上把火烧旺,端锅坐火上开始做浓汤,一边轻轻说:
“爸爸今天准会累坏了。”
接着她坐了下来静静等着。一片寂静,只听得挂钟的钟摆不紧不慢,滴答来回摆动。
年轻女人时不时朝钟面看一眼,焦急的眼光似乎在说:
“走得真是磨蹭。”
可过不一会儿她觉得脚底下唧唧咕咕地在说话。透过石砌的拱顶,她听到地窖里的确在说话,声音很低,只是模模糊糊的唧咕声。普鲁士人开始觉察到她的计谋了,士官立即上了窄小的楼梯,走过去用拳头捶活板。他又大喊大叫了起来:
“打开!”
她站起身走了过去,学那外国腔说:
“干什么,您?”
“打开!”
“不打开。”
那家伙急了:
“打开,要不就砸了!”
她哈哈笑了起来:
“砸吧,我的好伙计,砸吧,我的好伙计!”
他果然拿枪托砸橡木板,木板在他头顶上死死关着不动,就是用古代打仗的投石器来砸也砸不开。
护林女人听见他下去了,接着那几个士兵一个接一个都来试他们的力气,琢磨这活板怎么关得这么死。他们准是看出一切努力都是徒劳,也就全都下去,又唧咕了起来。
年轻女人听了一会儿他们有什么动静,接着过去把大门打开,冲着一片漆黑伸出耳朵仔细听。
远处传来一阵狗叫声。她立即像猎人一样吹起口哨,几乎是口哨刚吹响,黑处就蹿出两只大狗,欢蹦乱跳地朝她扑过来。她按住狗脖子不让它们跑,接着使出浑身的劲大声喊道:
“哎,爸爸!”
那边有声音回答,听上去还很远:
“哎,贝尔蒂娜!”
她等了几秒钟,接着再喊:
“哎,爸爸!”
回答的声音走近了:
“哎,贝尔蒂娜!”
护林女人接着又喊:
“别从气窗前面走,地窖里有普鲁士人。”
左边蓦地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站在两棵树杆中间一动不动,他不安地问:
“地窖里有普鲁士人?他们在那儿干什么?”
年轻女人笑了起来。
“就是那天来的那些人,他们在森林里迷路了,我把他们关到地窖里,让他们凉快凉快!”
她把事情前后经过讲了一遍,说她怎么先打手枪吓唬他们,然后怎么把他们关进地窖。
老头接着问,口气还是那样严厉:
“天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要我干什么?”
她回答说:
“你去叫拉维涅先生带队伍来,可以俘虏这些家伙,他准会高兴。”
皮雄老爹嘻嘻笑了:
“没错,他准会高兴。”
女儿接着说:
“浓汤给你做好了,你快吃,吃完好赶路。”
老护林员在桌子前坐下,先满满盛了两盆放地上喂狗,然后自己也开始吃起来。
普鲁士人听见有人说话,于是全都默不作声了。
一刻钟后长脚鹬又上了路,贝尔蒂娜双手捧着脑袋在家等着。
俘虏又开始乱动起来,这时他们又是嚷又是喊,不停地用枪托狠命砸活板,可这活板就是纹丝不动。
接着他们开始从气窗向外打枪,大概是希望德军什么小分队路过附近的时候能听到枪声。
护林女人懒得动弹,但是这乱七八糟的声音吵得她心里发烦,最后把她惹急了。她心头火起,恨不得把这帮无赖全都杀了,免得再听他们吵吵。
到后来她渐渐着急起来,开始看挂钟,一分钟一分钟地数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