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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达西先生的那封信,没多久她都差不多能脱口背诵了。她对信中每个句子都反复琢磨,对那位写信人的感觉时冷时热,波动很大。她一想到达西信中的语气,仍然怒火中烧;可是转念想到自己一直在无端指责他,不由得又将满腔的怒火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特别是一想到他求婚不成的失望心情,伊丽莎白顿生同情。达西的倾慕让她心存感激,他的人格让她敬重,然而她就是不能接受他的真情,甚至对自己拒绝他的求婚没有丝毫懊悔之情,也没有一丝一毫想与他再次相见的愿望。她时时为自己过去的行为而苦闷、后悔,而家人身上存在的种种让人难以接受的缺点让她更是懊恼不已,但又无药可治。她的父亲总是对他们的缺点冷嘲热讽,却从来不会去想办法约束几个小女儿的轻佻放荡的性格;而她的母亲,她自身的行为举止就有失体面,自然就完全分辨不出是非美丑了。伊丽莎白经常和简齐心协力,努力纠正凯瑟琳和丽迪亚的轻佻行为,可是她们仗着有母亲纵容,根本没有一点长进。凯瑟琳缺乏主见,性情急躁,完全受丽迪亚摆布,对两位大姐姐的建议充耳不闻;丽迪亚则自以为是,粗心大意,对她们的话根本不听。这两个妹妹愚昧、懒散而且贪慕虚荣。只要麦里屯来了一位军官,她们就去打情骂俏;由于麦里屯离龙博恩路程不远,她们恨不得天天去那儿。

伊丽莎白甚为牵挂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为姐姐简着急。达西在信中的一番解释不由得让伊丽莎白恢复了对宾利的好感,但又让她更加感觉到简的损失之大。宾利对简的感情被证明是真挚的,他的行为也无可挑剔,如果说有什么可以指责的话,充其量不过是他对朋友的绝对信任。简本来已经遇上了一个各个方面都十分理想的机缘,可以给她带来大吉大利、终生幸福,到头来这大好前程却因为家人的愚昧和无礼之举白白断送掉了,想到这些,真叫人扼腕痛心。

伊丽莎白随后又把威克汉的人品分析了个透彻,一步步认识了这个人的本质。不难想象,她那少有忧郁沮丧的乐天派性格受到了多大影响,此刻,她连强装欢笑都做不到。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离开了,这段时间她的频频应邀赴罗辛斯庄园聚会,就像她们刚到这里的那个星期一样。最后那个晚上也是在那儿度过的,老夫人又一次详详细细询问了她们旅途的安排,给她们一些具体的指示,教她们怎样收拾行李,并且特别强调要把长礼服放得规规矩矩。玛丽亚一回到住处就把早晨收拾好的行李解开,按老夫人的吩咐,重新整理了一遍。

她们辞行的时候,凯瑟琳夫人还放下架子,祝她们旅途平安,并邀请她们来年再到亨斯福做客。德·波尔小姐也表现出了最大的礼貌,向伊丽莎白和玛丽亚一一握手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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