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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大学的概念(1854年)

[英国]约翰·亨利

约翰·亨利(1801—1890),英国著名教育家,1854年英国教廷在都柏林成立天主教大学,约翰·亨利作为校长发表了一系列演讲,本文选取了其中两篇。

各位先生,我向你们声明,如果有两种大学,一种是所谓的大学,它不提供住宿,不督察学习,对修满许多课程考试及格的任何人都授予学位。还有一种大学则既无教授亦无考试,只是把一定人数的年轻人召集在一起过三四年,之后把他们送出学校,像人们所说牛津大学近60年来所做的那样。如果要我在这两种大学中选择,问我这两种方法中哪一种更有利于知识的训练——我并不从道德的角度说哪一种更好,因为显而易见地强制性的学习必定好而懒散则极有害——如果我必须断定这两条道路中哪一条在训练、塑造、启发人的头脑方面更为成功,哪种方法培养出来的人更适合现实的任务,训练出更好的公职人员,产生出通晓世情的人和名传后世的人,我将毫不犹豫地选择那无教授亦不考试的学校,它优于那种强求学生熟悉天底下每一门科学的学校。……

……当一大群年轻人,具有青年所有的敏锐、心胸开阔、富于同情心、善于观察等等特点,来到一起,自由密切交往时,即使没有人教育他们,他们也必定能互相学习;所有人的谈话,对每个人来说就是一系列的讲课,他们自己逐日学得新的概念和观点,簇新的思想以及判断事物与决定行动的各种不同原则。婴儿需要学会理解由他的感觉传递给他的信息,这就是他本分要做的事。他以为眼睛看见的一切事物都近在身旁,后来才了解到情况不尽如此。这样,他就从实践中得知他最早学到的那些基本知识的关系和用处,这是他生存必需的知识。我们在社会上的生存也需要有类似的教育,这种教育由一所大的学校或学院提供。它的作用在本身领域中可以公平地称之为开扩心胸。……姑勿论它的标准与原则为何,是真是伪,这是一种真正的教育。至少它有培养才智的意图,承认学习知识并不仅仅是被动地接受那些零星、繁琐的细节。这是有意义的教育,也能做出某种有意义的事来。一批最卖力气的教师在没有相互的同情与了解,没有思想的交流情况下,绝不可能作出这样的成绩。一批没有意见敢于发表、没有共同原则,只是教导提问的主考官也同样达不到上述目的。那些被教被问的青年不认识主考官,他们彼此也不相识,他们的主考官只在冷冰冰的教室里或在盛大的周年纪念日上向他们教授或询问一大堆种类不同、相互间并无哲理联系的题目,每星期三次或一年三次或三年一次。

……受到初步的基础教育之后,对于愿意独立思考的人来说,在图书馆里随意涉猎,顺手取下一本书来,兴之所至,深入钻研,这该有多大的好处啊!在田野中徜徉,和被放逐的王子一同欣赏“树木的说话和溪中流水的大好文章!”这该是多么健康有益啊!……

首先,最明显不过的是,这些例子,还可以有更多的例子足以说明知识的交流,必然是扩增知识、启发思想的条件,或从那个意义上说是造成这种条件的手段。关于扩增知识与启发思想近年来在某些地方谈论很多,这是不容否认的事实。但另一方面,同样明显的是,知识的交流并不是扩增知识、启发思想的全部过程。扩增知识所包含的意思,不仅是被动地将一堆原来不知道的观念接纳到脑子里,而是对涌来的新观念即时所作积极有力的脑部活动。这是一种具有创造性的行动,将我们取得的知识素材转化为有条理和有意义;这是使我们的知识客体成为我们自己的主体事物,通俗地说,就是将我们接收的事物加以消化,使之与我们原先的思想融为一体;没有这些,就不会随之而生所谓知识扩增。各种观念来到脑里时,如果不把一种观念与另一种观念比较并为之建立系统,就没有知识扩增可言,我们不仅学习,而且将所学的与已知的进行对照,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感到心智在生长、在扩展。所谓启蒙,不仅是增加一点知识,而是将我们已经学到的和正在学习的大量知识吸收积聚起来,在我们的思考中心不断运转前进。因此,真正伟大并为人类普遍承认的才智之士,像亚里士多德、圣托马斯、牛顿或歌德(我说到这类才智时,有意同时举出天主教教会内外的例子),能够将新与旧、过去与现在、远与近联系起来看,因而能洞察这些事物之间的互相影响。没有这种观点,就看不到整体,看不到本质和中心。用这种观点掌握的知识就不仅看到一件件事,而且可以看到它们之间的本质联系。因此这样的知识便不仅是学得某样事物而且是一种哲理。

由此类推,如果摒弃了这种分析、分类、彼此协调的过程,即使再加上多少知识,人的心智也谈不上扩展,也不能算是得到了启发或具有了综合的理解能力。举例来说,我曾指出记忆力极好的人并不就是一个哲学家,正如一本字典不能称为语法书一样。有些人脑里有包罗万象的各种思想概念,但对这些思想概念之间的实际关系却一无所知。这些人可能是古玩收藏家,纂写编年史的人,或是动物标本剥制者;他们可能通晓法律,精通统计学,在各自的职位上都很有用。提到他们时,我不敢表示不敬。可是,即使有这些成就也不能保证思想不流于狭隘。如果他们只是一些博览群书的人,或是见闻甚广的人,那么他们还配不上“造诣高深”的美称,也不能算是受到了开明的教育。

同样,我们有时会碰到一些见过大世面的人或是曾在他们的时代有显赫成就的人,但是这些人不会概括归纳,也不懂得如何观察。他们掌握大量有关人和事详尽的、新奇的、引人入胜的资料。同时,由于受到不十分清楚确定的宗教、政治原则影响,他们说及一切的人和事,完全是一些就事论事的现象,引不出结论,他们对这些事物没有分析、讨论,说不出什么道理,对听者并无教益,只是单纯地说话而已,尽管这些人见闻很广,但没有人会说他们具有渊博的学识或精通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