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国]克雷洛夫
交朋友,
要注意,
私利如果蒙着友谊的面具,
只会坑害你。
请听我讲一则寓言,
你会更懂得这一真理。
冬天的小树林边残留着一堆火,
那是过路人遗留在这里。
柴薪将尽,
火已是奄奄一息。
眼见末日来临,
它便打树林的主意:
“啊,亲爱的小树林,
你的命运怎么这样不济,
浑身连一片树叶也没有,
如何把严寒抵御?”
树林回答说:
“那是因为冬天我整个儿被雪盖住,
既不会开花也不会发绿。”
火说:“没什么了不起!
只要你同我交朋友,
我会帮助你。
我是太阳的兄弟,
冬天比太阳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你到温室里去打听打听:
在大雪纷飞、朔风呼啸的冬天,
那里却是春暖花开、一片碧绿,
而这一切,
都是我的功绩。
自吹自擂不好,
我也不爱吹嘘,
但我的本事确非太阳能比。
无论太阳从早到晚多么高傲地闪耀,
它也融化不了半寸雪地;
而你看看我身边的积雪
融化得多么彻底!
如果你想在隆冬时节变得像夏天那样苍翠,
只需在林间给我一席之地!”
事情就这样谈妥,
于是火苗窜进了树林里,
由树干,
到树枝,
熊熊烈焰席卷树林,
滚滚黑烟直冲天际。
一切都烧光了……
往昔过路人在炎炎夏日藉以乘凉的浓荫
只剩下一些烧焦的树桩戳在那里。
这事不足为奇:
谁叫小树林同火讲友谊!
(裴家勤译)
大哲学家和文学家爱默生在他的讲演集里曾经说过:“我憎恨为吹嘘时髦而又世俗的同盟关系而滥用友谊这个名称。”
诗人奥维德在《爱的艺术》里也提醒过善良的人们:“打着友谊的旗号招摇撞骗最能掩人耳目,这是骗子手的惯用伎俩。”
显然,这个寓言里的“火”,正是一个打着友谊的旗号招摇撞骗的骗子。它用一连串的花言巧语,骗取了小树林的信任,使自己的阴谋得逞了。
熊熊烈焰不仅焚毁了一片小树林,而且还亵读了一个本来是十分高贵和神圣的字眼。这当然是一个悲剧。但也不是没有喜剧。善良的人们将从这个悲剧中获得一个真理,那就是:“私利如果蒙着友谊的面具,只会坑害你”。能够认识到这一点,就是一个喜剧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