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肯[美]
男人的女眷们不管表面上对男人的优点和权威怎么尊重,私底下却总把他视为蠢材,而且还觉得他有点可怜的。男人的言行纵然显得很漂亮,也难以骗得过她们,因为她们了解他真正的底细,知道他肤浅又可怜。或许个中自有什么地方足以说明女人自有女人的聪颖,或如常言所说,具有女性的直觉。这所谓的直觉就表现在:对实际情况具有敏锐精确的洞察力,从来不为感情所动,始终能够把现象与本质区分得泾渭分明。在一般人的家庭圈子里,这里所谓的现象是位英雄、权贵、半个神仙,而所谓的本质则是个可怜的江湖骗子。
的确,做妻子的兴许会羡慕丈夫的某些使她比较平心静气的特权和情感。丈夫享有做男人的行动自由和选择职业的自由;他莫名其妙地洋洋自得;他像农民一样有些小小的不良嗜好;他有本事把真情的生硬面孔藏起来,装出一副风流多情的样子;平常里他像孩子一般天真无邪。这一切做妻子的也会羡慕,但是她从不羡慕丈夫那内里空虚、荒唐可笑的心灵。
女人就是这样,能够机敏地感觉到男人在装模作样,说大话,夸海口,心里真切地明白男人永远是可悲而又可笑的角色,可是她们表面上流露出来的却是一番嘲弄式的怜爱,世人称此为“母性”。女人之所以要像做母亲那样地对待男人,只是因为她们看得透彻,知道男人窝囊,需要周围的人对他们和蔼可亲,同时又自欺欺人得十分可爱。女人这种嘲弄态度不仅在现实生活中随时可见,就是在女作家的作品里也是贯穿始终的基调。女小说家大凡手法高明值得认真一读的,从不以认真的笔调刻画男主人公。从简·奥斯丁到塞尔玛·拉格洛夫塞尔玛·拉格洛夫(1858—1940),瑞典女作家,190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没有一个不在塑造人物时抱一种傲慢冷漠的态度,注入一丝疏于掩饰的调侃口吻。我想不起来女人笔下的男性角色有哪一个骨子里不是蠢材的。
人类已经进入老迈成熟的阶段,竟然还要论证妇女也具有得心应手的聪明才智。毫无疑问,这有力地证明做丈夫的眼力很成问题,成见深得已不可救药,智力又普遍低下。其次,女人不仅聪明,而且还几乎独占了某些比较含蓄、实用的聪明才智。说实在,把这种聪明才智本身说成是女人特有的气质也未尝不可,因为其中不止一处流露出显著的女性特征,就像狠毒、自虐或喜好红妆粉黛也显然属于女性的特征一样。男人身心刚强,打架拼杀了无惧色。他们浪漫多情,钟爱自认为善与美的东西;崇尚信义,生性乐观,乐善好施;懂得苦干又能持久的诀窍;待人和蔼宽厚。不过,说到男人具备最基本的聪明才智,说到他们似乎还能够透过妄想和幻觉的外壳发现并展示永恒真理的内核——至少从这方面说,他们还十分娇嫩,仍然还乳臭未干。男人的根本特点和品性,也就是说那些还没有堕落的男人的特征,在傻瓜身上也能找到。史前野人肌肉发达,臭气满身。如果没有女人管着,替他操心,他就十足一副可怜相:一个长了胡子的娃娃,一只身大如牛的兔子,简直是对上帝的荒唐拙劣的丑化。
当然,我这里并非说阳刚之气对生化反应复合物造就卓越才能的过程毫无作用。我只是说,这种复合物离开了女性的柔弱就不可能形成,它是两种成分交互作用的产物。在天才女性身上可以看到相反的情形。她们一般都有点男子气,不仅锋芒毕露,而且也刮刮脸什么的。比如:乔治·桑、叶卡捷琳娜大帝、英国的伊丽莎白女王、罗莎·博纳尔、特雷莎·卡里诺、科西玛·瓦格纳等人就是如此。乔治·桑(1804—1876),法国女作家,爱穿男装,抽烟斗,表示妇女解放、我行我素的精神。叶卡捷琳娜大帝(1729—1796),俄国女皇,彼得大帝的继承者。伊丽莎白女王,她的文治武功使她在俄国历史上占有突出地位。罗莎·博纳尔(1822—1899),法国女画家和雕刻家,个性很强,以画猛兽著称。特雷莎·卡里诺(1853—1917),委内瑞拉女钢琴家。科西玛·瓦格纳(1837—1930),德国作曲家里查德·瓦格纳之妻。无论男性还是女性,不蕴涵一点异性的特征,就不可能取得登峰造极的成就。男人身上要是没有一点女人的气质做弥补,便会过分愚钝,过分的天真浪漫,太容易被想象哄得昏昏入睡,成不了大器,最多只能当个骑兵、神学家或是公司的经理之类的人物。而女人要是没有一点男人那奇妙的天真劲儿,便会过分的现实,不容想象力海阔天空任由驰骋,而所谓天才,它的核心就是想象力。男子汉气概十足的男人缺乏机智,无法如实表达自己心底里的远大梦想,而彻头彻尾的女人则往往把人生看得太穿,压根儿就没有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