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拉尼埃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个,没关系,我当时是有点生气,因为我愿意把心都掏出给您,如果我觉得那样会使您高兴的话。但让我告诉您,我的生气意味着什么。我如此强烈地爱着您,我变卖了我的大部分财产,带来了价值二千金币的货物;我正等待着从西方运来的价值三千金币的货物。我打算在这个城市里开个货栈,并定居在这里,这样我就能永远和您在一起,因为我真的觉得与您相爱要比与其他任何情人相爱都幸福得多。”
“听着,萨拉尼埃托,”她说,“真正使我高兴的是最有利于你的事情,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你回到这里并打算在这里定居,我高兴极了;我盼望着我们俩一起继续享受以前那种珍贵的快乐时光。但我很想解释一下,你离开之前为什么几次来我这里都没来成,有时您来成了却没有得到我像以前那样的热烈欢迎,为什么我没有在许诺的日期把你的钱还给你。你当然知道那时我正处于最令人绝望的困境之中,对弟弟的焦虑使我痛苦不堪;一个处于那种心情的人,无论她爱得有多深,她也不能像她想的那样快乐地、柔情地去对待她自己心爱的人。另外,一个女人要凑够一千金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星期内的每一天,她都精神紧张,欠她钱的人不守诺言,反过来她又不得不对别人撒谎。那就是我没能按时还你钱的原因——没有比那更不幸的了。但你走后不久我就收齐了欠我的钱,如果我知道把你的钱汇去哪里,你可以相信我一定会把钱汇还给你的。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一直替你保管着这笔钱。”她吩咐女仆拿来一个钱包,里面装有萨拉尼埃托当初给她带来的五百金币,把这个钱包交给他,并说:“请数一数看,是不是五百。”
萨拉尼埃托高兴极了。他把钱数了一数,正好是五百,把钱收好了。“我知道您说的都是实情,”他说,“您现在的做法更证明了您对我的真情。凭着您对我的这份爱和我对您的爱,您今后只需告诉我您需要用多少钱,如果那是一个我能筹集到的数目,我一定随时如数提供。我一旦在这儿定居下来,您会亲自看到我是否说到做到。”这样,他们的爱情在口头上得到了修补,萨拉尼埃托又像以前一样与她在一起嬉戏或无论如何装出与她亲亲热热的样子,而她对萨拉尼埃托则关怀备至,装作与他无限恩爱的样子。
但萨拉尼埃托早有妙计在心中,开始因她的欺骗行为对她实施报复。一天,颜科费奥雷邀请他来吃晚饭并共度良宵,他显得悲惨可怜、心神错乱,仿佛马上就要断气似的。颜科费奥雷拥抱他、亲吻他,问他出了什么事情。他又听她劝慰了一会儿才对她说:“我破产了。我正盼望着的运载我货物的那条船被摩纳哥海盗劫去了。他们索要一万金币的赎金,我名下得出一千。可是我身无分文,因为我把您还我的那五百金币直接寄回那不勒斯了,用于买布料运到这儿来卖。如果我把这儿现有的货物卖掉,两分钱的货卖不出一分钱来,因为现在行情不好。我在这里人地两生,找不到人帮我度过难关,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我不尽快把钱寄去,那批货就要被运回摩纳哥,那就永远也不可能弄回来了。”
颜科费奥雷担心自己前功尽弃,心中十分着急,同时盘算着如何阻止那批货物被运往摩纳哥。“天主知道我为你感到多么难过,”她说,“但悲伤是没有用处的。天主知道,如果我有钱,我会立刻借给你的,可惜我没有。这儿有一个人,上次我缺钱时他借给我五百金币,但他要的利息太高——不少于百分之三十。如果你想向他借钱,你需要拿出东西作抵押。至于我,我愿意为你用我的全部财产和我本人作为你向他借钱的一部分抵押,但愿我会对你有所帮助,但是剩余部分你用什么来作抵押呢?”
萨拉尼埃托很清楚她主动提出帮助的动机,事实上这笔借款就是来自于她。萨拉尼埃托发现这非常符合他的计划,于是向她表示衷心的感谢,对她说尽管利息过高,考虑到他目前的处境他愿意接受这笔贷款。他接着说,他将以存放在海关仓库里的货物作那笔贷款的抵押。他将把那些货物过户给借给他钱的人,但仓库的钥匙还要由他本人保管,这样有人要求看货时,他好能领他去看,而且能保证货物不被人盗窃或掉换。颜科费奥雷同意,说他这话说得好,他的抵押品是足够的。第二天,她找来一个她最信任的经纪人,与他商议这件事。她给了那经纪人一千金币,由那经纪人出面把钱借给萨拉尼埃托;他将萨拉尼埃托存放在海关仓库里货物记账全部过户到他的名下,起草、签署、连署契约后,他们握手告别,各自忙自己的事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