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听了这些话,立刻明白了:王后被一个举止与外表都与自己相似的人欺骗了;但他很精明,见王后对此事毫不怀疑,别人自然也不知道,他也就不必去说穿它。大多数傻瓜会做出不同的反应:“那不是我,”他们一定会说,“谁来过了?这是怎么回事?那人会是谁?”这会导致各种各样的结局:他会不必要地伤害王后,或者会使她产生再体验一次那种感受的欲望。他如果保持沉默,就能保全声誉;他如果说出去,就会招来耻辱。
虽然他内心激动,但他的脸色和声音都显得很平静,他回答王后:“难道您不认为我是一个来过一次,还有能力再来一次的男人吗?”
“是的,陛下,您当然有这能力,”她回答,“但您一定要考虑您的健康。”
国王回答:“好吧,我接受您的劝告。我走了,不再打扰您了。”他心中因为有人对他干的这件事而愤怒不已,拿了斗篷,离开了王后的房间。
他一边走,一边在想如何能秘密地查出这个罪犯。他想,这个人一定是宫里的人,不管他是谁,他一定正在宫内。于是,他手持一盏发着微光的小灯笼,朝位于王宫马厩一面的那个长长的统楼层走去,宫里的大多数仆人都在那里睡觉。他想,那个王后说的尽兴玩了一阵子的人,还不可能从那种持久运动的紧张中恢复过来,他的脉搏和心跳会把他暴露出来。于是,国王从统楼层的一头开始,轻轻地抚摸每一个人的胸膛,看他的心脏跳动是否厉害,静悄悄地向另一头移动。他们都睡得很香,惟独那个与王后睡过觉的马夫还没睡着。马夫看见国王走过来,并且明白他在寻找什么,吓坏了;如果他的心脏因他刚才的用力而跳得很快,那么它现在则因纯粹的恐怖而跳得更快了。他明白,如果国王发现了他,会立刻将他处死。他脑子里想出了各种各样的可行办法,但他见国王没携带武器,于是决定假装睡着,看国王会做什么。国王一个接一个地摸了好几个人了,还没发现谁可能是罪犯;他摸到了马夫,感觉他的心脏真的跳得很厉害。“就是这个人,”他心里说。
但是,国王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计划,他仅用随身携带的一把剪子剪掉马夫头上的一绺头发,那时人们都留长发。这样,第二天早晨他就能认出他来。剪完头发,他就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当然,马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他很聪明,非常清楚他为什么被作了这样的标记。因此,他赶快起身,找到一把现成的剪子——用来剪马鬃的剪子——轻轻地从每一个在统楼层睡觉的人头上,像他一样在耳朵上面,剪下一绺头发来,没被任何人发现,又回到自己床上睡觉了。
第二天早晨,国王起床后,命令在宫门打开之前,全宫里的人都聚集到他的面前。他们都站在他的面前,摘下帽子,他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要找出被他剪掉一绺头发的人。他看见大多数人都被剪掉了一绺头发,而且剪得一模一样,感到十分惊讶,自言自语说:“我要找的这个人可能是个最低贱的侍从,但很清楚他不是个傻子。”国王意识到,他不可能不动声色地达到目的,他决定不去为了一个小小的报复而冒损害声誉的危险,而仅仅给予那个罪犯一句简单的警告,让他知道,不管他是谁,他的行为已被看穿。于是,他没有找出任何一个人来,对大家说:“无论谁干了这事儿,永远不要再干了。现在没事儿了,你们都回去吧。”
如果换了别人,他一定会把他们放到拉肢刑架上,折磨他们,对他们严刑逼供,仔细审问,但这样做,他就会把不可外扬的家丑弄得满城风雨,尽人皆知。一旦事情水落石出,报复也得到了完全实施,这个人的名誉不但远不能得到保全,其耻辱反而被扩大了,其夫人的好名声也会遭致损害。那些听到国王简短讲话的仆人都感到莫名其妙,花了很长时间去细细品味,想弄清楚国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除了国王指的那个马夫外,谁也弄不明白。国王活着的时候,马夫很明智,从未解释国王的讲话,一直没有泄露这个秘密,也没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