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天:但丁和他远祖卡洽圭达的谈话。旧时代的佛罗伦萨。
一种善愿(由此常生正爱,譬如由污念则生贪婪)静止了美妙神圣的琴弦,它们的一弛一张都来自天的右手。(上帝使天乐静止,以便利但丁与其远祖之谈话。)这些精灵自愿静止他们的音乐会,而听取我的请求,谁说他们对于诚心的祈祷会充耳不闻呢?一个人若是追逐不能久存的东西,而自弃于这种正爱,他真的要抱恨无穷呢!
如在清静之夜,天空时常有突然的亮光穿过,引起人的注目,似乎一颗星移动了位置,只是天上的星既无所失,而这亮光也随时就消灭了;(流星似星之移动而已,而实非星之移动也。)同样,在那里亮着的星座中的一颗星,忽然从十字架的右臂直奔到它的脚下,像宝石并不脱离它的丝带,它只是在那白玉中着了火一般的带子上越过。(此处所谓“星座”、“带子”均指众灵魂所列成之十字架。)
他像那安奇塞斯的灵魂在爱俪园看见他的儿子一样的诚恳而和悦,假使我们相信我们最大女神的话。(爱俪园,善人及英雄之灵魂所居之地,神话中之“天国”也。维吉尔(最大女神即最大诗人)于其《埃涅阿斯纪》第六篇中叙述埃涅阿斯遇见其父安奇塞斯于爱俪园。)“我的血呀!神恩对于你真太大了!除却对你以外,对谁开过两次天门呢?”(生前一次,死后一次。此段说话原文为拉丁文。)那光辉对我这样说;于是我便注意他了。后来我转向我的贵妇人,这方面和那方面都使我惊奇;因为在她的眼里,亮着这样的喜悦,我想我的眼光已经达到我的恩惠和我的天国之底部了。后来那灵魂又添说了许多别的话,虽然他的声音和外貌都很可爱,但我却不懂他们的意义,因为他们是很高深的;并非他有意选择那些字眼,实在是他必须用它们,而他的思想又不是人类一时可以追及的。
当他热情的弓稍微放松以后,他的议论已经降到我们可以了解的范围,最初我听得懂的话语是:“有福的你,你是三而一,你对于我的种族赐了多么大的恩惠呀!”
他继续说:“我的儿呀!因为她的帮助,你得着高飞的翅膀,才能满足我多年的盼望,我在这光辉里和你说话;自从我读着那黑白不能变更的大书以来,(所谓不变黑白之大书指天命或神所预定者。)我早知有今日了。你相信我从原始思想得知你的思想,如同五和六的出于一;因此你不用问我是谁,为什么我对于你比这里其他的幸福者特别的欢喜。诚然,这里的灵魂,不问大小,从那镜子里可以看出你未发的思想。(镜子谓神的先知先觉(亦即原始思想),意同前往中之“大书”。)但为满足那神圣的爱(我守之已久,望之已久)起见,愿意听取你自己勇敢的、快乐的、明晰的表示,至于我的回答,则早已预备了。”
我即向贝雅特丽齐瞟了一眼,她对于我的意思已不言而喻,报我以允可的微笑,于是我的欲望如生了翅膀。我开始说:“爱情和智慧在你身上是第一个平等,是同样的分量,因为那太阳给你的热和光是这般相等,找不出其他相似的例子,至于人类呢,则常愿与心违,他们两翼的羽毛并不是一样丰满。(上帝使幸福灵魂之爱与智平均发达,故能完满表示其内情,但人类则常力不从心。)我是人类之一,很感觉到这种不平等的情形,所以对于你像父亲一般的优待,我只能表示铭感。你是珍饰中的一块活的黄玉,(珍饰指十字架。)我所祈求于你的是快把你的名字见告!”
“由我生出的细枝呀!我喜欢你,我只等着你,我是你的根。”这是他起头的答语。于是他又继续说:“你的家族从他采取姓氏的一位,他在那山的第一层圈子已经走了一百多年,他是我的儿子,是你的曾祖。(卡洽圭达为但丁之高祖,娶妻为阿利吉耶里氏,有子名阿利吉耶罗取名于母姓,后母姓即为其家族之姓氏。阿利吉耶罗为但丁之曾祖,为人骄傲,故但丁置之于净界山之第一层云。据确实之证件,阿利吉耶罗于一二一年尚在世,故“一百多年”语微有错误。)这是很应当的,因为你的工作,而缩短他悠久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