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天:灵魂之未能坚守信誓者。毕卡尔达·窦纳蒂;皇后康斯坦斯。
那太阳(此处“太阳”指贝雅特丽齐。)从前用爱情温暖我的胸怀,现在却用证明和辩驳来显示我以美丽的真理的面目。我那时要抬起头来向他承认我的错误,信服他的解说。但有一种影像出现,使我专心注视他们,因此我忘记要做的事情。
假使我们看在一块透明的玻璃上,或清静而容易见底的水面上,将有我们的影像反射出来,那影像淡得和白额上安放着的珠子一般;(半透明之玻璃上所成影像是隐隐约约的;白上加白,则看不清晰。)那时我所见的影像也仿佛如此,他们有准备和我说话的模样;因此我的思想错误,正和那恋着水中影的少年人相反。(那耳喀索斯(见《地狱》第三十篇)以其水中影为真人,但丁则以真人(灵魂)为回光。)
我看见这些影像以后,以为是回光返照,便转过脸来向后面一望,想寻出影像的来源;但一物不见,于是只好再转眼望着我那柔和的引导人的光,在她微笑的时候,她神圣的眼睛里便发光。
她说:“你不要以我对于你幼稚的思想而微笑为怪,因为你的脚还没有踏在真理上面,只是依着你的旧习惯,东张西望扑个空。这些你所见的影像都是真的物体,(物体(或本质)指本身能存在之一切东西,如人、如树、如剑。物体与“偶有性”相对,偶有性为一物体之经验或属性,如爱情、如绿色、如光亮。)他们所以贬谪在此,是因为他们没有坚守他们的信誓。那么你对他们说话,听他们,相信他们,那使他们满意的真光不容许他们的脚离开它。”(这些灵魂编列在最下之月球天,故有贬谪之意。但丁设想所有幸福的灵魂都“居住”在天府,但彼等之善行各有不同,因而所得的幸福也有等级,“显示”在各层天上。脚不离真光,即不虚妄之意。)
我于是转向着一位似乎最要说话的影像,我像一个性急的人对她说:“幸福的精灵呀!你在永久生命的光线之中,感受一种不尝不知的温柔;假使你看得起我,请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和你们的际遇。”那时她的眼睛微笑着,立即答道:“我们的仁爱决不把正当的要求关在门外,也像他的仁爱施于各处一般。(上帝之仁爱无所不施。)我在世上,是未婚的修女。假使你好好地回忆一下,我的美丽的增加,(灵魂脱离肉体以后,美丽和德行都增进了。(参见《净界》第三十篇末段))不致叫你不认识我是谁。你将再认识我是毕卡尔达,(毕卡尔达为西门窦那底(Simone Donati)之女,但丁友人浮雷塞及著名黑党领袖寇尔索之姐妹。(见《净界》第二十三篇、第二十四篇)但丁之妻杰玛多那底则为马奈多·窦那底之女,她亦有一兄弟名福来斯,后人常起误会。)我在这里同着别的幸福者,我们在运动最慢的天体上。(月球最近地球,绕地一周之路为最短,故每日绕行(自东至西)之速度亦最小也(但丁所云月绕地一周乃地球自转之现象,实则月球本身自西至东之运动,其速度为最大)。)我们的热情,只被圣灵所燃着,得以符合他的秩序为欢乐。此种际遇,似乎不算得意,因为我们忽略了我们的信誓,有一部分没有履行的缘故。”
于是我对她说:“在你的体貌上,发扬着一种神光,因此使我初看不认识,我的记忆力及不到。现在你既告诉我你的名字,可以帮助我认识你,请你告诉我,你们享着这里的幸福,是否还希望更高的地位,以便更易看见上帝,更加被爱呢?”(但丁此时尚不知幸福的灵魂共居于天府,故其率直之问题引起听者之微笑。)
她和别的精灵都微笑了一会,后来很喜悦地(像被上帝的爱情燃着)回答我道:“兄弟!我们的希望是被仁爱的德行所安定了,他只叫我们要求我们可有的东西,我们没有别的愿望。假使我们希求更高的,这种愿望便不与上帝的 意志相符合,上帝指定我们就在这里;假使我们在生活之中仁爱是必需的,而你再考虑所谓仁爱的内容,你将见及这种愿望在天上是不可能的。幸福者的意志与神的意志符合,这是尤为切要之事,所以我们的意志唯一而已。因此我们一层一层安排在这天国里,凡足以取悦于统治我们的君主,便是我们全体的欢乐:他的意志给我们安宁;他好比海洋一般,一切创造的和自然所做成的都汇归于他。”(“创造”为无中生有,如天使及理性的灵魂;“自然所做成”指传种生产。百川朝宗于海,以得其安宁(静止),喻所有幸福的灵魂皆归于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