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原来真的是为了这事呀!”路路通嘴里嘟哝着说,“他们不就是那些要烧死艾娥达的坏蛋吗?”
三个僧侣面向法官站着,书记官开始高声诵读控告斐利亚·福格先生和他的仆人亵渎神灵的诉状:被告曾经玷污了婆罗门教神圣的寺庙。
“您听清楚了吗?”法官问福格先生。
“清楚了,法官先生,”福格一面看着自己的表一面回答说,“我承认。”
“我承认了,但是我也希望这三位原告承认他们在庇拉吉庙干的事。”
三个僧侣面面相觑,他们好像一点也不懂被告所说的这些话。
“那还用说!”路路通气愤地说,“在庇拉吉庙,他们正要把一个人活活烧死!”
这句话把三个僧侣都吓愣了,法官欧巴第亚也大吃一惊。
“把一个什么人?”法官问,“烧死谁?就在孟买城里吗?”
“孟买?”路路通惊奇地问。
“自然是孟买,不过,不是在庇拉吉庙,而是在孟买玛勒巴山的寺院。”
“喏,这儿还有物证。”书记官接着法官的话补充道,“这是玷污寺院的犯人穿的鞋子。”说着把一双鞋子放在了公案上。
“这是我的鞋!”路路通看到鞋子万分惊奇,不自觉地叫出声来。
这时可以猜想出他们主仆二人那种狼狈不堪的心情。原来路路通在孟买闯的那个乱子,他们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今天竟会为这件事在加尔各答受审。
实际上,密探费克斯早已算到,在路路通碰上的这个倒霉事里,他可以得到好处。于是他就把从孟买动身的时间推迟了十二小时,跑到玛勒巴山寺为僧侣们出主意,说他们准能得到一大笔损害赔偿费,因为他很清楚英国政府对于这一类罪行的处罚是非常严厉的,这样他就叫三名僧侣从孟买坐了下一班火车来追踪他们的犯人。但是斐利亚·福格主仆二人因为援救一位年轻的寡妇,在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费克斯和这三个印度教的僧侣就在福格主仆二人之前先到达了加尔各答。这时加尔各答的法院也已经接到了电报通知,只等福格他们一下火车,就立即逮捕归案。费克斯到达加尔各答之后,发现福格先生根本就没有来这儿,这时他那种失望的心情是可想而知的。他认为:这个强盗一定是在印度半岛铁路线上的某一个车站下了车,一定是在印度北部哪一个地区躲起来了。费克斯焦急不安地在车站上一直等了二十四个小时。今天早上,当他看见福格居然陪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年轻女人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是多么高兴啊,他马上叫了一个警察过去把他们抓起来了。这就是福格先生、路路通和本德尔汗德土王的寡妇被带到欧巴第亚法官这儿来的全部经过。
路路通如此聚精会神地听着法官审问自己的案子,以至于没有发现在旁听席后边的角落里坐着的费克斯。费克斯那种特别关心审问和答辩的心情也是容易理解的,因为和在苏伊士、孟买一样,他在加尔各答还是没有接到伦敦寄来的拘票。
这时,法官欧巴第亚已经把路路通刚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这是我的鞋”作成记录。路路通对自己的失言非常后悔,他恨不得倾其所有,去赎回这句一不小心溜出来的话。
“这些事情都承认吗?”法官问。
“都承认。”福格冷冷地说。
“根据——”法官于是宣判,“根据大英帝国对印度居民的各种宗教一视同仁、严格保护的法律,以及被告路路通先生已经承认曾于本年10月20日玷污孟买玛勒巴山寺神殿的事实,本庭判决:被告路路通禁闭十五日并罚款三百英镑(合七千五百金法郎)。”
“三百英镑?”路路通,这位对罚款数目很敏感的人嚷着说。
“别说话!”法警厉声说。
“此外,”法官欧巴第亚接着宣判,“由于福格先生,不能提出主仆二人并非同谋的有力证据,无论如何福格先生对于自己仆人的一切行为应负责任。据此,本庭判决福格禁闭八天,罚款一百五十英镑。好了,书记官,现在开始审理第二个案件。”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费克斯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高兴。斐利亚·福格要在加尔各答关八天禁闭,伦敦的拘票寄到这儿再慢也要不了八天。
路路通早已被这判决给吓傻了,这下可把他的主人给害死了,两万英镑的赌注输定了。这都是因为他去乱游瞎逛,要跑到那个该死的破庙里去看稀罕。
斐利亚·福格先生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就像是这个判决与他毫无干系一样。当书记官宣布开始审理另一个案件的时候,福格先生站起来说:“我交保。”
“那是您的权利。”法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