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闭嘴,不然我就敲烂你这个尖叫的脑袋!”接着,她舞动着她拿在手上的火罐子。随着一声恐怖的尖叫,男孩扑倒到地上。这时,一个邻居走了进来,手里也拿着一个火罐子。
“菲丽西塔,”邻居说,“你都对孩子做了什么?”
“孩子是我的,”菲丽西塔反驳道,“如果我愿意,我可以把他杀了,还有你,吉安尼娜。”
接着她舞动着她的火罐子,邻居也举起自己的火罐子挥舞,两个罐子猛烈地撞击在一起,碎片、火花和灰烬飞了一屋子,男孩冲出了门口,飞快地跑过天井,逃离了这座房子。可怜的孩子一直跑啊跑啊,直跑到上气不接下气。他在教堂前停了下来,教堂的大门前一个晚上曾经向他敞开着,他走了进去。每一样东西都焕发着光芒。男孩在右边的第一个坟墓——迈克尔·安格罗的坟前跪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大声地啜泣着。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男孩,只有一位年长的市民静静地站着,注视着他,然后像其他人一样走开了。
孩子又饿又渴,非常疲惫和虚弱,他爬进墙壁和大理石的墓碑之间的一个角落,然后在那儿睡着了。傍晚的时候,有人用力拉他的袖子,他被弄醒了,他跳了起来,早上那个市民站在他跟前。
“你病了吗?你住在哪儿?你在这儿呆了一整天了。……”这个老人一下子问了他很多问题。
他回答了老人的提问,老人把他带到后街附近自己的小房子里。他们走进了一个手套作坊,一个女人正坐在那儿缝着东西,一条白色的小斯匹兹狗在桌上跳来跳去,它的毛被剃得精光,可以看到它的粉红色的皮肤,它又跳到男孩跟前。
“天真的孩子一下子就混熟了。”女人说道。
她抚摸着男孩和小狗。这对好心的人给这个孩子一些吃的和喝的,对他说他可以留下来和他们一起过夜。第二天,吉塞布爸爸会去跟他母亲谈谈。他们给他弄了一个小而简单的床铺,但对于经常睡在硬石板上的孩子来说,这已经是一个皇家卧铺了,他睡得非常香,梦见了那些美丽的画和铜猪。
第二天早上,吉塞布爸爸出门去了:可怜的孩子并不高兴,因为他知道他出去的目的是要把他送回他母亲那里。于是他哭了起来,亲着欢乐的小狗。女人点点头,表示默许。
吉塞布爸爸带回来什么消息呢?他跟他太太讲了很久,她点点头,抚摸着男孩的脸颊。
“他是一个好男孩!”她说。“他可以和你一样,成为一名技术娴熟的手套制造家;看看,他的手指多么灵巧!圣母玛利亚指定他要成为一名手套制造家。”
于是,男孩留了下来,女人亲自教他缝纫。他吃得很好,睡得很好,变得开心起来了,还开始跟被叫做贝尔利斯玛的小狗开玩笑呢;但女人生气起来了,她用她的手指责骂和恐吓他。这触动了男孩的心,他在他的小小的房间里默默地坐着。这间小房子对着可以把皮肤烤焦的街道,窗外是厚厚的铁条。他无法入睡,因为他老是想着铜猪,突然,他听到外面有一阵“扑嗒扑嗒”的声音。那肯定是铜猪!他跳上了窗口,但什么也没看到——它已经走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的邻居——一位年轻的画家提着一个颜料箱子和一张很大的卷起来的画布从门口走过的时候,女人对男孩说,“帮这位先生扛他的颜料箱子。”
男孩提着箱子,跟在画家后面,他们来到画廊,登上同样的楼梯……那天晚上他骑在铜猪的背上走上去,他记得非常清楚。他认出了那些雕像和画,美丽的大理石维纳斯,和在画里的维纳斯,他再一次看到了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还有圣·约翰。
他们静静地站在布龙切诺创作的画前面。在这幅画里,基督耶稣降落到地狱去,孩子们微笑着围绕在他的周围,甜蜜地梦想着上天堂。可怜的男孩也笑了,因为他仿佛觉得他的天堂也在这儿。
男孩一直这样站着直到画家把画架立起来,画家对他说,“现在回家吧。”
“我可以看您画画吗?”男孩问道。“我可以看你怎么把画画在这白色的画布上吗?”
“我还没有准备作画。”画家回答,接着他拿出一枝黑色的蜡笔。他的手飞快地移动,他的眼睛在打量眼前的这幅巨作,尽管除了一条细线,什么东西也没有,但耶稣的画像已经站在那儿,就像彩画的那个一样。
“你为什么还没走?”画家问。
于是男孩默默地走回家,坐在桌子旁,学习缝纫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