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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花园

至于篱墙之内的花园的布置,我觉得应该在设计上别出心裁;不过,我有一句忠告,就是不论你把它设计成什么形状,千万不要过于复杂,或者所耗人工太多。例如我个人就不喜欢在杜松或别的园木上雕刻出各种图形,因为这一类的东西是哄小孩子玩的把戏。又低又矮的篱墙修剪成衣服滚边的样子,再加上好看的尖塔,这些是我所喜欢的。还有,有些地方有一些漂亮的木质立柱,这也是我喜欢的。而且,我还喜欢园中那些宽广美丽的通道。园子的两侧空地上,你不妨造一些狭小但上有覆盖的小径,但是花园里面却不能有这样的小径。在这块花园的正中央,我认为应当有一座漂亮的小山,自上而下,分上三段台阶,每一段的顶上留出一片儿平地来,其宽度可容四人并肩而行;我认为这些平路应当环绕小山,旁边不应当有任何屏障或凸起的建筑物。整个儿小山应当有30英尺高,并且上面应当有一座宴会厅,里面要装上整洁考究的壁炉,但窗户上的玻璃不宜太多。

至于喷泉,的确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美观景致。但是水塘一类的东西往往大煞风景,而且使园子变得很脏,到处都是蚊蝇和青蛙。我认为喷泉应有两种:一种是喷水或冒水的,另一种是一个洁净的蓄水池,大概三四丈见方,但是里面不要有鱼、粘土和淤泥等。关于前者,可以用镀金雕塑,或者是如今通用的大理石的雕像来装饰,不过,主要的问题却是如何使泉水保持通畅,不会在下面的水池或水槽里面停滞,那样的话,清水就会变得花红柳绿,又臭又脏,甚至还会生长一些苔藓及腐臭之物。此外,每天都应该派人认真冲洗。喷泉的下面设上几级石阶,顺势可以铺砌到地面上,这样也是很好的。至于另外一种,我们可以叫做水池的流泉,可以供人任意驰骋遐思妙想,这些都可以不必细说。举例来说,精心雕砌水池的四周,并且砌成各种图形;两旁也照样铺砌;并镶嵌上彩色的玻璃,或者类似的可以发光的东西;周围再环绕一些雕像,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但是主要的问题还是,像上述的关于第一种泉一样的问题。那就是,如何使泉水经常流动,其水源应该来自较高一层的水池,顺着漂亮的喷管流出来,然后通过距离相等的水孔或水管从地下排走,这样就不会停滞在水池里。至于那些细巧的设计,使泉水喷射如虹而不外溢,或使泉水婉转上升而喷射出各种形状(如羽毛形,酒杯形,华盖形等等不一而足),这些都是看起来漂亮,但是对于修身养性是没有多少裨益的。

至于那片草莽之地,也就是我们的花园的第三部分,我认为应当尽可能保持其原有的野趣。我认为,除了种上几丛野蔷薇和忍冬,其间再夹杂一些野葡萄等植物之外,其中不应当有任何别的树木,地上则应多种些紫罗兰、草莓和樱草。因为这些花都有香味的,而且即使在有树荫的地方也长得很茂盛。这些花的栽法,应该是散布在草莽地带的各个地方,随处都可以,不要有什么一定的次序。我也很喜欢鼹鼠丘之类的小土堆(就像真正的草原上所有的东西一样)。这些小土堆上面,可以栽一些野百里香;有的可以栽石竹;有的可以栽石蚕花(这种花看起来很漂亮);有的栽长春花;有的栽紫罗兰;有的种草莓;有的栽野樱草;有的种雏菊;有的种红玫瑰;有的栽铃兰;有的栽红色捕虫瞿麦;有的栽熊掌花;以及这一类虽然不太名贵,但有香气而又美观的花草。有些小丘的顶上应该种些挺拔的灌木,另一些则不必。这些灌木可以是玫瑰、杜松、冬青、伏牛花(但是这种花只能随便种一点儿,因为它的香味太浓烈了)、红醋粟、桃金娘、迷迭香、月桂、野蔷薇等等。但是这些都应该经常修剪,不然会长得凌乱不堪。

至于园中两侧的地带,应该在其间多辟一些幽静的小径。无论太阳从哪个方向射来,其中的一些都必须浓荫蔽日。另外一些还要能够挡风,以便在疾风劲吹的时节,走在里面如同在避风港一般安稳舒适。应当用篱笆墙将小径的两端围上,以免冷风袭人,而第二种小径则必须用细石精心铺砌,上面不能长草,以免露水会沾湿人的鞋袜。在这些小径的附近,还应当种上形形色色的果树,使之或缘墙攀壁,或独立成行。不过有一点应该格外注意,就是里面种植的果树应该是树形漂亮的,树冠最好低垂而阔大,一定不能太高。里面也可以种上花卉,但是应该种得少一些,否则就会和那些果树争夺养分了。在两侧土地的尽头,应当各有一座不是很高的小山,其高度最好是当人站在上面时树篱围墙不高于人的胸部。登上这些小山,四周田野的景色便可以尽收眼底了。

至于花园的主体部分,有人主张其两侧应当有美丽的小径,两旁种上果树,园中还应当有栽着果树的漂亮的小山,上面应有可供休憩的凉亭,这一切都必须安排好。有人说这些东西如果安排得过于紧凑,就会使花园显得密不透风,我十分赞成这种说法。反之,中央的花园一定不能闭塞,其中的空气务必要畅通无阻。设若谈到荫蔽问题,我认为主要应当借助于两侧的小径。在一年或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人们可以在小径中散步乘凉。但是中央的花园应该是为一年中比较温和的天气而设置的,无论酷暑,无论晨夕,更无论阴晴,都是适宜的。

至于禽鸟饲养场之类的东西,我不是很喜欢,除非占地极为宽广,地上不仅铺有草皮,上面也要栽种各种灌木花丛,这样一来,所养的鸟儿才能有自由活动的余地,而且这里还是一个自然的栖息之所。另外,饲养场的地上不能有粪便等不洁之物。如上所述,我已经描绘出了一座皇家花园的大致轮廓。其中一部分仅仅是建议,一部分是草图,更谈不上是一个具体的模型了。在这方面,我也没有想到节省费用的问题。不过,这对一些王公贵族而言,是不成问题的。他们多半会听取匠人的意见,把许多东西聚集在一起,其花费并不见得比我的计划更节省。有时他们还增加雕像等此类的东西,只不过是为了看起来堂皇富丽,但这对于真正的庭院之趣是毫无裨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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