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命定长逝的人，
我把我的肺腑之言亲笔
写给在我谢世一百年后
降临人间的你：
朋友！不要把我寻觅！时移俗易！
即使是老迈的长者也都会把我忘记。
我够不着吻你！隔着忘川
伸过去我的双臂。
我望着你那明眸，宛若两团篝火，
照耀着我的坟茔——那座地狱，
注视着手臂不能动弹的伊人——
她百年前已然死去。
我手里握着我的诗稿
几乎变成了一杯尘埃！我看到你
满面风尘，寻觅我诞生的寓所——
或许我逝世的府邸。
你鄙夷地望着迎面而来的欢快的女子，
我感到骄傲，同时谛听着你的声息：
“一群冒名顶替的女子！你们全是死人！
活着的惟有她自己！
“我曾经心甘情愿地为她效劳！一切秘密
我全了解，还有她珍藏的戒指珠光宝气！
这帮子掠夺死者的女人！——这些指环
全是窃自她那里！”
哦，我那成百枚戒指！我真心疼，
我还头一次这样地感到惋惜，——
那么多戒指让我随随便便赠给了人，
因为不曾等到你！
我还感到悲哀的是，直到今天黄昏——
我久久地追随着西沉的太阳的踪迹，
整整经历了一百年啊，
终于迎来了你！
我敢打赌，你准会出言不逊——
冲着我那伙伴们的阴森森的墓地：
“你们都曾对她赞不绝口！可谁也不曾
馈赠一件粉色罗衣！
“有谁比她更无私？！”——不，我可私心很重！
既然不会把我杀死，——隐讳大可不必：
我曾向所有的人乞求书信——
好在夜晚相亲相昵！
说不说呢？——我说！无生本是一种假定。
如今在客人当中你对我最富情意，
你会拒绝所有情人中的天姿国色——
为了伊人的玉骨冰肌。
苏杭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