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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十四南极

不过,在这里,生命最旺盛的地方当属天空。成千上万、各种各样的海鸟或在空中翱翔,或在海面上飞舞,鸣叫声都快把我们的耳朵震聋了。其他一些鸟聚集在岩石上,毫无惧色地看着我们从身边走过,甚至亲热地拥在我们的脚旁。那是一些企鹅,它们在水中身手敏捷、反应灵敏,在陆地上却笨手笨脚、行动迟缓。企鹅在海里时,常常被误认为是行动敏捷的金枪鱼。它们喜叫不喜动,不停地发出古怪的叫声,成群结队地聚集在一起。

在飞禽当中,我还看到了属于涉禽类的南极白,和鸽子一般大小,浑身白色,喙短,呈圆锥形,眼睛周围有一圈红色的眼眶。康塞尔捕捉了几只南极白,作为储备的食物带回“鹦鹉螺”号,因为,这种飞禽如果烹调得当,会是一道美味可口的佳肴。一些翼展长达四米的煤烟色信天翁从空中飞过,它们被恰如其分地叫做海洋秃鹫。此外,天空还飞着一些体型巨大的海燕,有飞起来翼呈弯弓的海燕,它们可是捕食海豹的行家能手;有脊背黑白相间、像小鸭子一样的海棋鸟;还有各种各样的海燕,有的是翼端有褐色点缀的灰白色海燕,有的是南极海域特有的蓝色海燕。我告诉康塞尔:“那种灰白色的海燕肥得流油,法罗群岛欧洲大西洋北部的火山群岛。原属挪威,后属丹麦。上的居民只要在它们身上插一根灯芯,就可以作一盏灯来点。”

“就差那么一点,海燕就成为一盏完美无缺的油灯!”康塞尔说,“不过,我们毕竟不能要求大自然事先在它们身上插上一根灯芯!”

走了半英里路后,地面上到处是企鹅垒的巢穴,是一种专门用来产卵而筑的洞穴。从巢穴里跑出来许多企鹅,发出驴叫一样的声音。企鹅黑色的肉很好吃,尼摩艇长后来下令捕捉了几百只。这种动物个头像鹅那么大,背部深灰色,腹部呈白色,脖子上镶着一道柠檬色的边。它们任由你用石块打杀,却不知道逃走。

可是,雾迟迟不散。上午11点,太阳还没有丝毫露面的迹象。不出太阳,我的心里焦虑不安。太阳不露面,我们就不可能进行观测。那么,又如何能确定我们是不是已经抵达了南极?

我去找尼摩艇长,看见他默不作声地倚靠在一块岩石上,翘首仰望着天空。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和焦虑不安。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个人虽然胆子大而且本领又高强,可没办法像操纵大海那样随心所欲地指挥太阳。

正午到了,太阳一刻也没有露面。我们甚至无法辨认太阳是躲在这片浓雾后面的哪一个位置。没过多久,这片浓雾就化作了雪花。

“明天再说吧。”艇长只对我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我们就冒着鹅毛大雪回到了“鹦鹉螺”号上。

我们不在潜艇的时候,渔网已经撒下了。我饶有趣味地观赏着刚刚捕捞上来的鱼。南极海域成了许多洄游鱼类的庇护所。这些洄游鱼躲避了低纬度区域的风暴,却又落入了南极海豚和海豹的口中。我看到几条十来厘米长的南极杜父鱼,这是一种灰白色的软骨鱼,身上有青灰色的横条纹,长有尖刺;还有几条南极银鲛,身长三分米,身体细长,皮白,银光闪闪而且很光滑,圆头,脊背上长着三个脊鳍,喙前端上长着一根朝嘴里弯曲的长鼻。我品尝过这种鱼的肉,觉得没有什么味道,可康塞尔却觉得味道鲜美。

暴风雪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不能再站在平台上了。我在客厅里记录下这次南极大陆探险之行的游记。从客厅里,我听见海燕和信天翁在暴风雪中玩耍的鸣叫声。“鹦鹉螺”号并没有停在那里不动,而是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沿着海岸又继续向南行驶了十来海里。

第二天,3月20日,暴风雪已经停了,天气却更冷得彻骨。温度表指示的气温是-2℃。雾霭开始散去,我希望这一天我们可以进行观测。

尼摩艇长没有露面,小艇把我和康塞尔送到了陆地上。这里的土质状况还是一样,都是些火山土,到处是熔岩石、火山岩渣和玄武石,却没有看见喷吐这些东西的火山口。这里跟上次去的地方一样,成千上万的海鸟活跃在南极大陆的土地上。不过,海鸟与一群群家族庞大的海洋哺乳动物共同分享着这个王国。海洋哺乳动物用温顺的目光看着我们。它们都是些种类不同的海豹,有的懒懒地伸躺在地上,有的睡在漂浮的冰块上,有好几只海豹刚从海里钻出来,又滑入了水中。这些海豹从来没有跟人类打过交道,看着我们走近,也不知道逃跑。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么多的海豹足够装满几百艘船。

“天哪,”康塞尔说,“幸亏尼德·兰没有跟我们一起来。”

“康塞尔,为什么这么说?”

“这个狂热的猎手没准会把这些海豹全部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