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附近搜寻了好一阵子,最后无功而返。在图克斯伯里老庄园这一夜我过得神不守舍、极不安宁,心里一直在盘算这个解不开的谜团,打算再在花园里找些可疑的线索。”
“第二天,当我再次见到老上校时,明显感觉他的态度缓和了一些。此时女主人热情地提议我到附近几个好玩的去处走走,我就顺水推舟,请求上校准许我在他的庄园再逗留一晚。老头子勉强同意了,这就使我得以用整天的时间对夜晚的那件光怪陆离的事件进行进一步的观察和调查。我已经十分肯定地知道戈弗雷的藏身之处就在就近的某处了,现在余下的问题就是找到他栖身的确切地点。
“这座古堡式的私邸内部空阔而阴暗,就算是里边藏了一两个军团也看不出来。如果一个人处心积虑地要瞒住我隐身其间,我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的。好在我敢肯定自己想寻找的人并不在其间,因为我清晰地分辨出当时的门响声在园子里的某间小屋里。于是我把自己的目标锁定在花园里。这天对我探寻秘密的计划来说倒是一个不错的时机,因为府邸里的那些工作人员及上校夫妇都在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到我的行踪。
“园子树木森森的一侧有几间简易的小屋,在园子尽头还有一座略具规模的简单建筑——这个地方足够园丁或护林人居住的了。难道昨晚我听到的关门声是从这栋建筑中发出的吗?我装做随意散步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接近这栋屋子。这时有一个矮小利落、蓄着浓密胡须、身穿一袭黑衣、头戴圆礼帽的男子刚好从那栋屋子的大门往外走——从外表装束和内在气质上判断他不可能是一名园丁。他的后脚跟刚跨出大门,立即机警地转身将大门锁死了并把钥匙仔细地藏在了腰间。他一回身突然发现我在场时,脸上顿时显出一种异常吃惊的神色。
“‘你就是本宅昨晚来的客人吗?’他发问道。
“我点头称是,并且向他说我是戈弗雷的好朋友。
“‘遗憾的是他出海旅行去了,否则我就可以与他在这里愉快地相聚了。’我慌乱地胡乱解释着。
“‘嗯!嗯!’他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心虚地说,‘你还是改个时间再来拜访他吧!’他边说着边就走开了。但当我回头看时,发现他却正躲在园子那头的桂树后面偷窥我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理睬他的盯梢便径直往刚才那位男子出来的房屋走去,想仔细观察整栋建筑的内部结构和具体细节。当我走到近处时才发现所有的窗户都被厚厚的暗色窗帘严密地遮挡着了,这让我对内部的情况无法进行进一步的探究。如果我强行要运用某些手段窥知屋内的情况的话,很可能会彻底触怒庄园的主人而不得不被人家提前轰走,因为我现在隐约感到自己将难逃受人监视的命运。
“因此我就干脆回到自己的卧室,等着晚上再出来继续侦查。好不容易才挨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蹑手蹑脚地从落地窗户溜了出去,悄悄地朝白天那栋秘密住所逼近。
“我刚才告诉你说这栋房屋的所有窗户都被窗帘严密地遮挡着,即便在这漆黑的夜晚我依然发现它们还是白天的老样子。不过,我发现从一扇窗子却透出昏黄微弱的灯光,于是我便往那扇窗户去集中注意力观察里面的动向。算我走运,这扇窗户的帘子并没有完全拉拢,我完全可以看见屋里的情景。我发现整间屋子宽敞整洁,壁炉里燃着温馨的炉火,在一盏蜡烛灯光的照耀下,上午我在这栋建筑门口碰到的那个矮个男子正对着窗户边吸着烟斗边读报纸。”
“他读的是什么报?”我插嘴道。
我的顾客似乎不大情愿回答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问题。
“读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他反问道。
“当然关系重大。”
“哦!我当时还真没留意。”
“我想你总该看出那是大幅面的报纸还是小幅的周刊一类的了吧?”
“对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他可不是看的大幅面的,也许是《观察》之类的杂志。不过说实在的,我当时真顾不上这类在我看来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了,因为当时与这个矮个男人同处一室的还有一个背对窗子坐着的人,从他的背影上判断,我敢说他就是戈弗雷无疑。当然我没亲眼看见他的正脸,但我对他肩膀的形状再熟悉不过了。当时我猜测是戈弗雷的那个人身子面对炉火,用双手无力支着头,形容异常忧郁。我刚想进一步行动,突然有人从背后在我肩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一转身,我发现上校正站在我身后。
“‘上这边来,先生!’他压低了嗓子说。他一言不发地引领着我回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毫不客气地递给我一张火车时刻表。
“‘八点半刚好有一班火车直达伦敦,’他不容辩驳地说。‘我已吩咐马车八点钟在庄园大门外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