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少年百科 - 电子书 - 正文*

新探案-皮肤煞白的军人

“哎,差不多算是踢出来吧。这个艾姆斯沃斯上校可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他的心肠硬着呢!记得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军纪官时,他的蛮横和粗鄙已经众人皆知了,而且他还有一个令人忍无可忍的恶习,那就是骂粗话。要不是看在戈弗雷的面子上,我绝不会容忍他倚老卖老的。”

我燃起一支烟,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

“请继续!”我见客人似乎又要沉寂下来,赶紧敦促到。

来访者一脸无奈地笑了。

“我已经习惯你的无所不知了,”他苦笑道,“可我还是想亲口把事实都向你摆出来,真希望你听完后能给我一个明智的分析和指导。昨晚整整一夜我都没合眼地一个劲寻忖这事儿,可越寻思越觉得摸不着头脑。

“我是1901年1月入伍的——也就是在整整两年以前——当时戈弗雷·艾姆斯沃斯也加入了我们中队。戈弗雷·艾姆斯沃斯是艾姆斯沃斯上校的独生子,所以他不但继承了战功卓著的艾姆斯沃斯上校的优良血统,而且还秉承了他健强的体魄和将官的果决性格,因此他毫无争议地被编入了义勇骑兵队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军团再也找不出比戈弗雷·艾姆斯沃斯更棒的军人了。由于相同的志趣和性情,我们俩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好朋友,这种知己般的情谊在长期同甘共苦之中不断深化和浓烈。他是我的知心伴侣——这在军队中有着极不寻常的意义:这意味着我们在一年出生入死的军旅生活中能够生死与共。后来在比勒陀利亚界外的戴蒙德山谷附近的一次战斗中,他不幸身中大号猎枪的子弹后被送往医院抢救。从那以后,除了收到他从开普敦医院及南安普敦医院发出的两封信之外,半年多来,我这位最知心的朋友始终音信杳无。

“而今战争已经结束,军人们从艰苦而危险的军队生活中回到了祥和安宁的家乡。出于对戈弗雷的挂念之情,我屡次给他父亲艾姆斯沃斯上校写信打听戈弗雷的下落,可惜一直没有得到任何回音。我焦急等了好一阵子,最后无可奈何的我又写了一封信给他。这回总算收到了他的回信,不过信上只有只言片语说戈弗雷航海去周游世界了,恐怕一年也未必能回来。喏!信上只有表达这个意思的寥寥数语。

“福尔摩斯先生,你知道,艾姆斯沃斯上校的回信不但没有令我对戈弗雷·艾姆斯沃斯增加任何实质性的了解反而让我对他的下落平添出许多担忧。我觉得这事儿有些古怪。凭我对戈弗雷的了解,我觉得他随时随地都可算作是一个够朋友的人,绝不会在如此短暂的时光中就将自己的知己朋友忘得一干二净的,这决不是他为人处世的常态!以前他曾跟我提起过自己是一大宗遗产的法定继承人,再加上年轻气盛的他与自己时时露出家长制作风的父亲向来格格不入、关系处得极不融洽,因此我觉得艾姆斯沃斯上校的回信极可能不是事实的真相,从内心深处我也决不愿相信那封回信上的话。我非得问个水落石出不可。离家多年,家里也有许多事需要我料理一下,所以虽然这件事一直憋在心头,我始终还未付诸行动。不过,既然我现在开始着手此事,我希望自己能够全力以赴地追查他的下落和行踪。”

詹姆士·M·多德先生湛蓝的双目锐利逼人、方形的下巴严肃地紧绷着。令人望而生畏的凌厉眼光让人觉得当了他的敌人是极其不幸的一件事。

“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么,你采取了些什么措施呢?”我感兴趣地问道。

“首先,我想到他家——图克斯伯里老庄园——去亲自了解一下具体情况。有了这个打算以后,我这次准备先给戈弗雷的母亲去封信——因为我对他那自负而固执的父亲已经失却了基本的信任感——单刀直入地请求登门拜访:在信上我向他母亲介绍说自己是戈弗雷的好朋友。为了打动她,我还告诉她许多我与戈弗雷共同生活的有趣片段,我借刚好路过她家附近为由,请求她准许我去她家拜访一下这类的话。没过多久,我就收到她母亲的一封热情洋溢的回信,在信上她除了表达了对我造访她家表示热忱欢迎之外,还极力劝说我在她家盘桓数日。于是,到了星期一,我就依约前去拜访她了。

“图克斯伯里老庄园是个人迹罕至的偏僻角落,即使从最近的车站下车也要穿行草木森森的荒野步行约五英里方可到达那里。由于开始没有预见到会徒步跋涉如此远的路途,因此我带了一只沉重累赘的手提箱,有了这个包袱,我几乎在将近夜幕降临时分才疲乏地赶到目的地。在我的想象中,我曾多次构想过自己的知己朋友居所的模样,但是当我亲眼目睹了这座阴森的古宅时依旧为其隐约透出的神秘氛围镇住了。这座内部结构极其复杂的古堡式大宅子坐落在一个用沉重的青铜雕像装饰的幽深园林里,园子里除了有参天的古木和幽暗隐蔽的深潭外,处处都种植着充满野性魅力的罂粟花,此时正值罂粟花的花期,放眼望去园子里似乎蹿起一团团的野火一般。进入百折千回而沉闷的古堡内部,可以看到各时代的装饰和艺术品齐聚一堂,有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著名画家们的绘画和雕塑真品,有十七世纪法国古典主义代表人物普桑的绘画杰作及十八世纪新古典主义画家们的精美雕塑;除了这些古画和古雕外,这个屋子里的装潢也体现出杂彩纷呈的风貌:屋子的地基为伊丽莎白时期盛行的半木结构,厅堂外的围廊是雅致而清幽的维多利亚风格。屋子里纯然成了大理石嵌板、波斯壁毯及褪色的古画的仓库,从这些陈旧而价值连城的物件来推测,艾姆斯沃斯家族的历史少说也有五六百年了。我到达的那晚,首先见到的是一名几乎与城堡一样古旧阴森的老管家拉尔夫和他那巫婆般诡谲的老伴。我曾听戈弗雷说这个女人是他的乳母,在戈弗雷的心目中,她的位置是自己母亲所无法取代的。所以尽管她模样有些古怪,我还是对她尽力保持应有的礼节。我也发自内心地喜欢他母亲——她是一个极其柔和而温婉的女人。整座屋子里,只有上校的那副专横跋扈的神色令人心生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