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告诉我的都是些什么消息呀?慈祥的上帝呀!夫人……可是这种种不幸,维尔福先生怎么受得了呢?”
“跟往常一样,一副哲学家的风度。”
这时唐格拉一人回到客厅。
“喔!”男爵夫人说,“您就让卡瓦勒康蒂先生和您女儿在一起吗?”
“阿米利小姐也在,”银行家说,“您把她当成什么了?”接着他转过身对基督山说道,“这位卡瓦勒康蒂王子是个多么可爱的青年,是不是,伯爵先生?不过,他真的是一位王子吗?”
“我可不敢保证。”基督山说,“人家向我介绍说他父亲是侯爵,那么他应该是伯爵,不过我觉得他本人对这爵位看得不是很重。”
“为什么?”银行家说道,“如果他是王子,他就不应该不引以为豪。各人有各人的身分,我就不喜欢隐瞒自己的出身。”
“啊,您是个地地道道的民主派。”基督山微微一笑说道。
“可是,您看,”男爵夫人说道,“您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假如莫瑟夫先生碰巧过来,他不就看到卡瓦勒康蒂先生在琴房了吗?莫瑟夫先生虽说是欧仁妮的未婚夫,可我们还从来没有让他去过琴房呢!”
“您说碰巧,那真是说对了。”银行家说道,“因为说真的,我们很少看他来,倘若他现在过来,那也实在是碰巧了。”
“反正,要是他来了,看到那个年轻人同您女儿在一起,他是会不高兴的。”
“他不高兴?喔,我的上帝!您想错了。阿尔贝先生不会这样抬举我们,对他未婚妻要吃醋,他爱欧仁妮还不到这程度。而且,他高兴也好不高兴也好,我都不在乎。”
“可是,目前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分上……”
“是的,目前我们已经到了这个分上,可您想不想知道目前我们到了什么样的分上了呢?在他母亲举办的舞会上,他同我女儿只跳了一次,而卡瓦勒康蒂先生同我女儿跳了三次,阿尔贝自己都不把这事放心上。”
“阿尔贝·莫瑟夫子爵来访!”仆人通报喊道。
男爵夫人匆忙站起来,想到琴房去对她女儿说一声,但是唐格拉一把把她拦住。“您不要管。”他说道。
唐格拉夫人惊诧地望着她丈夫。基督山装作根本没有看这夫妇两人搞什么名堂。阿尔贝来到客厅,他打扮得很漂亮,兴致也很高,朝客厅里的三个人一一致礼,对男爵夫人显得落落大方,对唐格拉亲近随便,对基督山则很热情。“不敢动问,夫人,”他对唐格拉夫人说道,“唐格拉小姐身体如何?”
“她身体很好,先生,”唐格拉急忙回答说,“她现在正同卡瓦勒康蒂先生一起在琴房唱歌。”
阿尔贝的神态还是那样的平静和满不在乎,或许他心里有所不快,但他知道基督山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卡瓦勒康蒂先生有副很好的男高音嗓子,”他说道,“欧仁妮小姐是个出色的女高音,而且她的钢琴弹得极妙,简直就是塔尔贝(瑞士著名钢琴演奏家(1812—1871)。),他们两人合唱一定妙不可言。”
“的确如此,”唐格拉说,“他们一唱一和配合得极为默契。”
唐格拉的这句双关语说得非常蹩脚,阿尔贝似乎没有留意,然而唐格拉夫人不由得脸都涨红了。
“至于我嘛,”阿尔贝说道,“我也会唱歌,至少我的老师都这么说。不过,说来奇怪,我的嗓子跟谁都合不起来,合着女高音唱那就更糟糕了。”
唐格拉微微笑了一下,似乎在说你就生你自己的气吧。“所以,”他说道,显然他想乘势达到他的目的,“昨天王子和我女儿博得全场的赞赏,昨天您没有在吧,莫瑟夫先生?”
“哪位王子?”阿尔贝问道。
“卡瓦勒康蒂王子呀。”唐格拉说,他是非得给那青年安此头衔不可的了。
“啊!请原谅,”阿尔贝说道,“我还真不知道他原来是位王子。啊!昨天卡瓦勒康蒂王子和欧仁妮小姐一起唱歌了吗?说句实话,他们一定唱得声情并茂,妙趣横生,我没有赶去听太遗憾了。承蒙您的邀请,但我没有去成,因为我必须陪家母去夏托—勒诺侯爵老夫人那儿,有几位德国歌唱家在他们府上举行音乐会。”接着,仿佛如水投石似的,客厅中谁也没有说话。“请问,”莫瑟夫又说道,“我能过去向唐格拉小姐问个好吗?”
“噢,等一等,等一等,我请您稍等一会儿。”银行家一边拦住阿尔贝一边说,“您听,这咏叹调唱得多优美呀,嗒,嗒,嗒,嘀,嗒,嘀,嗒,嗒,太好了,马上就唱完了,稍等,稍等。唱得真不错,太好了!太妙了!太棒了!”银行家发狂似地鼓起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