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的姓氏无可指责,而且马克西米利安正为这姓氏增添新的光彩,因为他年仅30岁,就已经是驻北非骑兵的上尉了,而且还获得了荣誉勋位。”
老人示意他还记得这位年轻人。
“嗯,爷爷,”瓦琅蒂娜在老人面前双膝跪下,一边指着马克西米利安说,“我爱他,我也只属于他!要是强迫我嫁别的什么人,我宁肯死去,要不我就自尽。”
瘫痪老人的眼神清楚表明他这时也是百感交集。
“你喜欢马克西米利安·摩莱尔先生的吧,是不是,爷爷?”姑娘问道。
“是的。”不能动弹的老人示意道。
“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能保护我们,别让我父亲孤行己见,对吗?”
耳聪目明的努瓦基耶朝摩莱尔望了一眼,似乎在说:“这得看他了。”
马克西米安心领神会。“小姐,”他说道,“您在您外祖母房间还有一项神圣的职责需要履行,您是否可以让我同努瓦基耶先生谈一会儿?”
“是的,是的,就是这个意思。”老人的眼睛示意说道,接着他又不安地望了瓦琅蒂娜一眼。
“你是问,他怎么理解你的意思,是吧,爷爷?”
“是的。”
“啊!你放心吧,我们常常谈到你,所以他很清楚我是怎么和你说话的。”接着姑娘朝马克西米利安转过脸去嫣然一笑,虽然笑脸上仍罩着一层淡淡的哀愁,但她笑得非常甜美。“我知道的他都知道。”姑娘说道。
瓦琅蒂娜站起身来,给摩莱尔搬了一张椅子,向巴鲁瓦叮嘱了一遍,叫他不要放任何人进来,然后亲热地拥抱了一下祖父,怅然若失地朝摩莱尔说了声再见便走了。摩莱尔为了向努瓦基耶表明自己得到瓦琅蒂娜的信任,而且知道他们祖孙两人那种鲜为人知的交谈方式,于是拿起词典、羽毛笔和纸,放在一张点着灯的桌子上。
“首先,先生,”摩莱尔说道,“请允许我讲讲我的身世,说说我多么爱瓦琅蒂娜,以及我对她有些什么打算。”
“请说吧。”努瓦基耶示意道。
这样的情景确是令人叹为观止,从外表上看,这位老人只是一个无用的累赘,而那两位恋人不但年轻漂亮,强健有力,而且正在迈向生活,然而正是这老者成了他们惟一的保护人、支持者和仲裁者。老人的神情高尚而威严,气度不同凡响。摩莱尔见了不由得肃然起敬,他战战兢兢地开始讲起来。他讲了自己如何认识又如何爱上瓦琅蒂娜,孤独和苦闷中的瓦琅蒂娜如何接受他的那片丹心。他又向老人讲了自己的身世、地位和财产,他不止一次探询老人的目光,而那目光每次都在说:“很好,接着说吧。”
“现在,”摩莱尔讲完他要说的第一段话,然后问道,“现在,我已经把我们的恋爱经过和我的希望都向您说了,我要不要再向您谈谈我的打算?”
“好的。”老人示意道。
“嗯,我们已经拿定主意,是这样的。”于是他把他们的打算全都向努瓦基耶说了一遍,说那轻便马车如何在围墙边等着,他打算如何把瓦琅蒂娜接走,送姑娘上他妹妹家,然后他们结婚,再踏踏实实地等着,希望维尔福先生能宽恕他们两人。
“不好。”努瓦基耶示意道。
“不好?”摩莱尔接着说道,“这样做不应该吗?”
“不应该。”
“这么说,您不赞成我们的办法?”
“不赞成。”
“呃,还有一个办法。”摩莱尔说。
老人的眼光问道:“什么办法?”
“我去找弗朗兹·埃皮内先生,”马克西米利安接着说道,“幸好我跟您说这些瓦琅蒂娜小姐不在,我要先发制人,逼他做名士风流。”
努瓦基耶的目光又一次在询问。
“您问我怎么做,是吗?”
“是的。”
“我想这样:我先去找他,这话我已经跟您说了。我要对他讲清楚我同瓦琅蒂娜小姐是什么关系,假如他是一个高尚的人,他就应该高风亮节,割爱成全他人,从此我定将是他的挚友,而且至死不渝。假如,我向他说明他在强夺我的妻子,说明瓦琅蒂娜爱我,而且只爱我一个人,他或者出于私利,或者由于那可笑的自尊而固执己见,最终加以拒绝,那么我就同他决斗,一切有利条件我都可以让给他,结果不是他死就是我死。如果我把他杀死,他就娶不了瓦琅蒂娜,如果是他把我杀死,我可以肯定瓦琅蒂娜决不会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