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伙子会找一个巴伐利亚或秘鲁的公主,他想要的是某个与世隔绝的王国,梦想中的黄金国吧。”
“不,这些意大利名门望族也常常会娶小家碧玉,他们像罗马神话中的主神朱庇特,喜欢族外联姻。您问我这些问题,亲爱的唐格拉先生,是不是想为安德拉做媒?”
“说真的,”唐格拉说,“我觉得这买卖倒是不错的,我本来就是做买卖的嘛。”
“我想不是跟唐格拉小姐吧?您总不会让阿尔贝把这可怜的安德拉卡死?”
“阿尔贝!”唐格拉耸耸肩说,“啊,是的,他对这事倒也没有少费心思。”
“我想他已同令媛订婚了吧?”
“也就是说,莫瑟夫先生和我曾谈过这门亲事,不过莫瑟夫夫人和阿尔贝……”
“您总不至于说这门亲事不美满吧?”
“喔,我看唐格拉小姐完全配得上莫瑟夫先生。”
“唐格拉小姐的嫁奁必将十分可观,我深信无疑,假如电报不再传假消息,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喔,不光只是嫁奁的问题。不过,顺便请问一件事。”
“说吧!”
“您这次请客,为什么没有邀请莫瑟夫和他父母呢?”
“我也请他了,但他说他要陪莫瑟夫夫人去第厄普,医生建议莫瑟夫夫人去那里呼吸海滨的新鲜空气。”
“是的,是的,”唐格拉笑着说,“这对她是有好处的。”
“为什么?”
“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呼吸的就是这种空气。”
基督山像是没有听出这句俏皮话的意思来,所以也就不再多问。“但是不管怎么样,”伯爵说道,“阿尔贝虽然不像唐格拉小姐那么有钱,您总不能否认他的门第是很不错的吧?”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对我的门第倒也是孤芳自赏。”唐格拉说道。
“那当然,您的大名确是有口皆碑,人家都以为您的爵位使您家姓氏增辉,其实是您家姓氏使这爵位锦上添花。不过,您是聪明人,不会不知道,按照某些已是根深蒂固,从而难以消除的成见,具有500年历史的贵族世家要比册封20年的贵族神气。”
“正因为这样的缘故,”唐格拉竭力装出一副冷笑的脸孔,说道,“所以我最看得上的是安德拉·卡瓦勒康蒂先生,而阿尔贝·莫瑟夫先生只能在其之后了。”
“可是,”基督山说,“我认为莫瑟夫家族并不比卡瓦勒康蒂家族逊色。”
“莫瑟夫家族!……这么说吧,我亲爱的伯爵,”唐格拉说道,“您是位绅士,是不是?”
“我想是吧。”
“另外,您懂纹章学?”
“初通而已。”
“很好!请看看我的纹章,还要比莫瑟夫的纹章庄重。”
“为什么?”
“因为,本人虽然不是世袭男爵,但我至少就姓唐格拉。”
“请往下说。”
“而他不姓莫瑟夫。”
“什么?他不姓莫瑟夫?”
“根本不是。”
“竟有这样的事!”
“我这个男爵是册封的,所以我实实在在是个男爵,他那伯爵是自己封的,所以他实际上不是伯爵。”
“这不可能。”
“请听我说,我亲爱的伯爵。”唐格拉接着说,“莫瑟夫先生是我的朋友,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我30年来的老相识。我这个人,您也是知道的,对我的纹章并不怎么在乎,因为我从不曾忘了我的身世。”
“这说明不是谦逊就是自豪。”基督山说道。
“嗯!我在商行做小职员的时候,莫瑟夫只是个打鱼的。”
“那个时候他叫什么名字?”
“费尔南。”
“全名呢?”
“费尔南·蒙德戈。”
“您能肯定吗?”
“当然!他常卖鱼给我,所以我认得他。”
“既是这样,您又为何把令媛许给他们家?”
“因为费尔南和唐格拉都是新贵,都有了贵族头衔,都发了财,实际上大家平起平坐。不过也有不同,人家对他有话可说,但对我却无可指摘。”
“说他什么?”
“没有什么。”
“啊,对了,我知道了。经您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了费尔南·蒙德戈这个名字。我在希腊听人提到过这名字。”
“是在说阿里总督的时候提到的吧?”
“一点不错。”
“这是个谜。”唐格拉说道,“不瞒您说,只要把谜解开,花多少时间我都答应。”
“假如您真有心,其实这不难。”
“怎么呢?”
“您在希腊肯定有什么客户的吧?”
“当然有。”
“在艾奥尼纳呢?”
“哪儿都有我的客户……”
“那好!您给艾奥尼纳的客户发个函,问他阿里—特伯兰遇难的时候,一个名叫费尔南的法国人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您说得对!”唐格拉急忙站起身说道,“我今天就写。”
“写吧。”
“我马上就写。”
“假如您得到的消息确是丑闻……”
“我一定会告诉您的。”
“让您费事了。”
唐格拉匆匆走出客厅,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他的马车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