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福这个名字说出来之前,男爵夫人还算沉着,但是一听到这名字,她的脸顿时变白,人好像被弹簧顶着似的,蹦地一下站了起来。她伸出双臂,似乎想要驱走什么幻觉,她又向丈夫逼近了三步,仿佛要从丈夫嘴里把这秘密追根究底刨出来。丈夫不见得知道这秘密,但是也有可能出于某种阴险的谋算——其实,唐格拉的谋算没有不阴险毒辣的,他不想把这秘密和盘托出。
“维尔福先生!什么意思?您想说什么?”
“意思是说,夫人,您的前夫纳尔戈纳先生既不是哲学家,也不是银行家,或者有可能既是哲学家又是银行家。他发觉他从检察官身上不可能获得什么好的结果,于是含怨或含恨告别人世,因为他离家九个月之后发现您怀孕已是六个月了。我这个人很粗鲁,我不仅自己知道,而且以此而自夸,这还是我在商业上藉以成功的本钱之一。他为什么不杀死别人而杀死了自己呢?因为他没有什么银柜要保全的,然而本人,我的生命属于我的银柜。德布雷先生是我的合伙人,由于他的缘故我损失了70万法郎,他要承担他赔的那一部分,我们的生意则照做不误。不然的话,让他来告诉我,他拿不出这17.5万当法郎,他破产了,而且他得跟所有破产的人一样,自己滚一边去。啊,我的上帝,我知道,当他的消息确切可靠的时候,他是个可爱的青年,然而,要是他的消息不确切,则世界上比他有用的人,要找50个也有。”
唐格拉夫人已是心胆俱裂,她还想拚命挣扎一下,回击这最后一次的攻击,但她一下瘫倒在一张椅子上,不由得想到了维尔福,想到了那晚宴的情景,想到了几天来一连串的不可思议的不幸纷纷向她家袭来,把她那温馨安谧的家闹得恶言四起,沸沸扬扬。她竭力装出一副要晕倒的样子,但唐格拉连望都没有望她一眼,也不说一句话,只是打开房间门,回到他自己的房间。唐格拉夫人从她那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