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会听您说的,先生,因为我非常想知道您能向我说些什么。我请这二位先生给我们判个是非,我先向二位说说是怎么回事。二位先生,”男爵夫人接着说道,“唐格拉男爵先生马厩里有10匹马,其中两匹是归我的,这两匹马太迷人了,是巴黎最好的两匹骏马。您见过的,德布雷先生,这是两匹灰斑马。好呀!正是维尔福夫人要借我车子用的时候,正是我答应她明天用我车子去布洛涅森林的时候,两匹马却找不见了。唐格拉先生可能想赚这几千法郎,他就把马卖了。噢,我的上帝,这些投机倒把者,全是卑鄙的家伙!”
“夫人,”唐格拉回答说道,“这两匹马才四岁,性子太烈,我一直替您提心吊胆的。”
“唉,先生,”男爵夫人说,“您知道得很清楚,上个月我请来了巴黎最好的马车夫给我驾车,但愿您不至于连人带马一起卖了吧。”
“亲爱的,我一定再给您买两匹一模一样的,而且只要有,一定更漂亮,但是性子要温和宁静,免得我再这样担惊受怕。”
男爵夫人带着极为蔑视的神情耸了耸肩,但是唐格拉装作没有看见这种有损夫妇形象的动作,而是朝基督山转过身。“说实话,我很遗憾不能早一点认识您,伯爵先生。”他说道,“您的寓所得配置点东西吧?”
“当然要的。”伯爵说。
“我应该把这两匹马让给您,您想,我几乎是白送掉的,但是,我刚才说了,我是想脱手算了,这种马年轻人用合适。”
“先生,”伯爵说道,“我谢谢您,今天上午我已经买了马,相当好,价钱也不太贵。啊,德布雷先生,您不防看一眼,我想您是懂的。”
德布雷向窗口走去,这时唐格拉则赶紧走到妻子身旁。“您可知道,夫人,”他小声说,“有人愿出极高的价钱买这两匹马。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疯子,反正是想倾家荡产,今天上午派他的管家来买马,这样我从中赚了1.6万法郎。您就别生我气了,我分您4000法郎,2000给欧仁妮。”唐格拉夫人只是狠狠地朝她丈夫瞪了一眼。
“噢,我的上帝!”德布雷喊了起来。
“什么事?”男爵夫人问。
“我不会看错吧,这可是您的马,套在伯爵马车上的正是您的马。”
“我的灰斑马?”唐格拉夫人喊道,接着朝窗口奔去。“果然是这两匹。”她说道。
唐格拉惊得目瞪口呆。
“竟有这样的事?”基督山说,也装出一副惊诧的样子。
“简直不可思议!”银行家喃喃说道。
男爵夫人在德布雷耳边说了几句话,德布雷接着走到基督山旁边。“男爵夫人让我来问您一句,她丈夫卖给您这两匹马要了多少钱?”
“可我不大清楚,”伯爵说,“这都是我管家搞的名堂,想让我惊喜一下,我想花了我3万法郎吧。”
德布雷又去把伯爵的话告诉男爵夫人。一旁的唐格拉脸色刷白,狼狈不堪,伯爵看了显出一副同情的样子。“您看,”伯爵对他说道,“女人多么不知恩,您是体贴入微一番好心,可是男爵夫人根本不领情。说不知恩其实并不贴切,我应该说这是荒唐。但这都由不得人,人家喜欢的恰恰是有害的。请相信我,亲爱的男爵,最简便的办法就是先索性让她们随心所欲好了,假如她们自己碰得头破血流,那么至少她们只能怨自己不好。”
唐格拉没有再说什么,他预感到家里即将大吵一场,而男爵夫人早已是眉头皱紧,宛如奥林匹斯山上众神之王朱庇特锁紧双眉,预示着暴风雨将要来临。德布雷感到乌云密布,借口有事告辞脱身,而基督山看到自己再留下反而会弄巧成拙,于是向唐格拉夫人一鞠躬,也退了出来,让男爵去听他妻子的呵喝。
“很好,”基督山从客厅退出时想道,“我的目的已经达到,这一家的安宁现在已捏在我手中,一举手,一投足我即可赢得他们夫妇两人的心,真是天从人愿呀!但是,”他又想,“一切都可以,只是没有介绍我认识欧仁妮·唐格拉小姐,其实我倒是很想认识她的。不过,”他脸上挂起他特有的微笑,接着想道,“现在只是刚到巴黎,时间还很充裕……以后伺机再说吧。”伯爵一边想一边上了马车,回到寓所。
两个钟头以后,唐格拉夫人收到一封热情洋溢的信,信是基督山伯爵写的,他说他不想刚踏入巴黎社交界就让一位漂亮的女士伤心,所以恳请收下本属于她的那两匹马。送回的两匹马全都挂着唐格拉夫人刚才看到的鞍辔,只是每匹马的耳朵上佩戴的每朵玫瑰花结中央又多了一颗钻石,这是伯爵吩咐钉上的。唐格拉先生也收到了伯爵来信,请他允许给男爵夫人送上一份百万富翁一时兴致所至而送的礼物,同时请他谅解,马是按东方礼节送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