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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3)

忏悔录

我决心彻底战胜自我,并且要不遗余力地把我的可笑的痴情变成一种纯洁而持久的友情,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制定了一些最美好的计划,而为了执行这些计划,我需要乌德托夫人的帮助。当我试图跟她谈这件事的时候,我发现她心不在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我感到她已经不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了,我还清楚地看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只是她不愿意告诉我而已,而我后来也一直没能知晓,我无法从她那儿得到任何解释,这让我万分苦恼。她向我索回她的信件,我就老老实实地悉数归还了,而她竟然还一度对我的老实态度表示怀疑。这真是对我莫大的羞辱。这种怀疑简直是又一次出乎意料地在我的心口上捅了一刀,而她本应是非常了解我的心的。不过,她在这一点上还是给了我公道,但不是立刻就给的。她是在把我还给她的那一包信仔细检查过以后,才意识到她的怀疑是不公正的。我甚至看出她为此而有些自责,这让我的心里好受了些。既然她要回了她的信,那她就应该把我的信归还给我。但是她说这些信全被她烧了。这一次轮到我来怀疑她了,而且,我承认,我至今仍在怀疑。不,像这样的信,人们是不会扔掉的。人们认为《朱丽》里面的信就像火一般的灼热。上帝啊!看过我的这些信,该有些什么样的想法呢?不,不,能激起这种激情的女人是不会有勇气把这激情的证据烧掉的。不过,我也并不害怕她滥用这种证据,我认为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再说,我早就采取了防范措施。我那愚蠢可强烈的怕人耻笑的想法让我在刚开始通信时,就采用了一种使我的信不能拿给人看的语气。我的那种亲昵态度甚至发展到了以“卿”“侬”来称呼她,但是,我称呼得是那样的甜蜜,她肯定不会感到不高兴的。当然,她也向我抱怨过几次,但是没有收到成效。她的抱怨只能激起我的疑虑之心,可是我又舍不得向后退。如果这些信还在世上,并且有一天能重见天日的话,大家就会知道我曾经怎样地爱过了。

乌德托夫人的冷漠给我造成的痛苦,以及我觉得不该受此冷遇的心情,使我采取了一个奇怪的举措:向圣朗拜尔本人写信诉苦。我一边等待这封信的效果,一边沉醉于我早就该求助的各种消遣之中。当时舍弗莱特正在举办一些庆祝活动,我负责为它们谱写音乐。一想到能在喜爱音乐的乌德托夫人面前一显身手,我就乐不可支,劲头十足。还有一个原因也有助于激发我的这个兴致,那就是我想向人们展示一下《乡村占卜者》的作者是懂音乐的,因为我早就觉得有人在暗中作梗,想让大家怀疑我不懂音乐,至少是怀疑我不会谱曲。其实,我刚到巴黎时的那些作品,我在杜宾先生家和波普利尼埃尔先生家里经受的种种不同情况下的考验,这十四年来,我在最著名的艺术家中间,甚至是当着他们的面谱写的大量的乐曲,最后,还有歌剧《风流诗神》,歌剧《乡村占卜者》,我专门为菲尔小姐而写,并由她在宗教音乐会上演唱的一首经文歌,以及我就这门美妙的艺术与那些最著名的大师进行过多次讨论,这一切证据本应能完全防止和消除人们的这种怀疑。甚至在舍弗莱特,持这种怀疑观点的也不乏其人,而且我发现连埃皮奈先生也未能免俗。我故意装作对此毫不知情,答应为他写一首经文歌,以供舍弗莱特小教堂命名典礼之用,由他随意挑选歌词,然后提供给我。他将写歌词的任务交给了他儿子的老师里南。在里南把他写好的的那些符合主题要求的歌词交给我之后,只过了一个星期,经文歌就谱写好了。这一次,我简直能把艺术之神阿波罗气坏,我还从未写过比这更加富丽堂皇的音乐。歌词以“Ecce sedes hic tonantis”开头,而乐曲开头部分的华丽正好与歌词相呼应。整首曲子都极其美妙,让大家赞叹不已。我是为大型乐队谱曲的,于是埃皮奈夫人就召集了最好的合奏乐师。意大利歌手白鲁娜夫人演唱这首经文歌,伴奏也非常好。这首经文歌获得了如此大的成功,以至后来还被拿到宗教音乐会上去演奏,尽管那一回有人在暗中捣鬼,而且演奏得很糟,不过它还是赢得了两次热烈的掌声。我又为埃皮奈先生的生日构思了一部剧作,该剧半是正剧半是哑剧,由埃皮奈夫人根据我的创意写成剧本,然后同样由我谱曲。格里姆一到,就听见了我在配乐方面的成功;在一个小时以后,人们便不再谈论这件事了。不过,据我所知,人们至少不再怀疑我是否会作曲了。

我本来就在舍弗莱特呆得不大舒服,而格里姆一来,就更加觉得难以忍受了。因为我还从未见过谁摆出过他那样一副神态,甚至连想都没想到过。在他到达的前一天,我就被从我住的那间最好的、紧邻埃皮奈夫人房间的客房里请了出来,人们要将它整理一下,以便格里姆入住,而让我住到了一个较远的房间里。我笑着对埃皮奈夫人说:“看,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她显得很尴尬。到了晚上,我对换房间的缘由了解得更清楚了。我得知,在她的房间与我搬离的那个房间之间,有一扇打通两个房间的暗门,她以前认为没有必要指给我看。不管是在她家里,还是在社会上,她和格里姆的关系都是尽人皆知的,甚至连她的丈夫也心知肚明。然而,尽管她向我透漏过一些更重要的秘密,并且知道我这个人守口如瓶,她却坚决不承认这件事,反而矢口否认。我很清楚,她的这种保留态度来自于格里姆的授意,他知道我的所有秘密,却不愿让我得知他的任何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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