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少年百科 - 电子书 - 正文*

鲁滨逊漂流记(63)

我被困在这里已经是第二十七个年头了。虽然最后的三年似乎不应该算在内,因为有星期五在身边,我生活过得和以前大不相同。我与过去一样怀着感激的心情度过了我登陆的纪念日。如果说过去我有充分的理由感谢上帝,那么现在理由就更充分了,因为我现在可以证明上帝对我爱护的事实更多了,并且能有效地、迅速地脱离大难的希望更大了。我明确地感觉到,我脱离大难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在这地方住不上一年了。尽管这样,我还是像以前一样,继续耕作,不停地挖土、种地、做围墙。另外,像采集和晒制葡萄这样的事,也照样进行。

雨季又要到了。雨季一到,出门的时间又要少了。我们尽可能地妥当放置好新船,把它移到我从前卸木排的那条小河里,趁涨潮的时候拖到岸上。我又叫星期五在那里挖了一个小小的船坞,宽度刚好容得下小船,深度刚好把水放进来,让它浮起来。潮水退去后,我们又在船坞口上筑了一道坚固的堤,挡住海水。这样,即使潮水涨上来也影响不到船。为了遮住雨水,我们又在船坞上面搭了许多树枝,密密厚厚的,像茅草屋顶。就这样,我们等待着十一月、十二月的到来,也就是我所预定的冒险日子的到来。

旱季就要到了。随着天气一天天晴朗,我又忙着筹划起来。我每天都在准备航行。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储备起相当数量的粮食供航行之用,并打算一两星期后掘开船坞,把水放进去。一天早晨,我因为正忙着,就叫星期五到海边去,看能不能找到一只海龟,我们每星期都要弄一两只回来,吃海龟的蛋和肉。星期五去了不多一会儿,就飞也似的跑回来,脚不着地似的纵身跳进我的外墙。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对我嚷道:“主人,主人,糟了!坏了!”我说:“什么事,星期五?”他说:“那边有一个、两个、三个独木舟。一个,两个,三个!”我听他这样说,还以为有六只船。再问了问,才知道只有三只。我说:“不要害怕,星期五。”我尽量给他壮胆。可是,这可怜的家伙完全吓坏了,因为他首先想到的是,这些人是来找他的,并且肯定会把他切成一块一块的吃掉。他浑身不停地颤抖,弄得我也无计可施。我尽量安慰他并告诉他我和他一样也有危险,他们也会吃掉我的。“不过,”我说,“星期五,我们可以和他们打一仗。你能打吗,星期五?”他说:“我会放枪,但是他们来的人数很多。”我说:“那不要紧,我们的枪用不着打死他们,可以把他们吓走。”于是我问他,要是我决心保卫他,他愿不愿保卫我,跟我站在一边,听我的命令。他说:“你叫我死都行,主人。”于是我拿了一大杯甘蔗酒,让他喝下去。甘蔗酒我一向用得很省,因此至今还存了不少。他把酒喝下去后,我叫他去拿我们平常随身携带的那两支鸟枪,在里面装上像手枪子弹那么大的大号沙弹,接着我自己又取了四支短枪,每支短枪里装上两颗斜形弹和五颗小子弹,在我的两支手枪里,每支也装了两颗子弹。另外我又把大刀挂在腰上,像平常那样,不带刀鞘,同时把斧子交给星期五拿着。

这样准备好了以后,我就拿出望远镜,跑到山坡上去看动静。一共来了二十一个野人,三个俘虏,三只独木舟。看样子,他们来此的目的大概是要拿这三个活人摆一次胜利宴席。这真是一种野蛮的宴会,可是对此他们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我注意到,他们这次登陆的地点,并不是上回星期五逃走的地方,而是更靠近那小河边。那一带海岸很低,有一片浓密的树林一直延伸到海边。看到这种情形,想到这些畜生所要从事的令人憎恶、残暴不仁的勾当,我不由怒气冲天。我急忙跑下山,来到星期五身边,告诉他我已经决心要下去把他们都干掉,问他愿不愿和我一起干。他恐惧的心情这时已经消除了,又因为喝了酒,精神振作起来。听了我的话,大为高兴,便再一次表示,就是叫他死,他也情愿。

我满腔怒火地把早已装好的武器分作两份,交给星期五一支手枪,叫他插在腰带上,又交给他三支长枪,叫他背在肩膀上。我自己也拿了一支手枪和三支长枪。这样,武器带好了之后,我们就出发了。另外,我又拿了一小瓶甘蔗酒,放在袋子里,又把一大袋火药和子弹让星期五拿着。至于作战部署,我命令他紧跟在我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不得乱动,不得随便开枪,不得任意行动,同时也不许说话。我们向右绕了差不多一英里的路程,为的是越过小河,躲到树林里去,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进入射程内。根据望远镜的观察,这很容易做到。

我们正这样走着,过去的想法这时又回到我的心中,我又犹豫起来。这倒不是担心他们人多,他们个个赤身裸体,没有武器,我的优势明摆着——哪怕只有我一个人。可是我忽然又想到,我究竟受何人指使、凭什么、有什么必要去袭击这些人而造成杀人流血?他们既没有加害过我,也没有要加害我的意思。他们对我根本没有罪。至于他们那野蛮的风俗,那只是他们自己的灾难,只能证明上帝有意让他们和他们那一带的民族停留在愚昧混沌的状态。上帝并没有让我做他们行为规范的判决人,更不用说做上帝法律的执行人了。任何时候,只要上帝认为合适,他都可以亲自执行,都可以对他们全民族所犯的罪进行全民性的惩罚。即使出现那种情况,也不关我的事。当然,对星期五而言,倒是合情合理,因为这群人是他公开的敌人,他和他们处于交战状态。他要去袭击他们,那倒是合法的。但对我而言,情形就不同了。我一边往前走,一边这样想着。最后,我决定暂时到他们附近的地方观察一下他们野蛮宴会的情况,然后根据上帝的旨意,见机行事。除非发生特殊情况,需要采取行动,否则我决不去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