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少年百科 - 电子书 - 正文*

30(3)

也许将来,当她在梦中变成一个纯洁的精灵时,她会向他敞开心扉。但现在她决不会让他蹂躏摧残,而是把他断然拒之门外。

傍晚,他俩一起爬上高高的山坡,眺望落日。微风拂面,他们站在高山上看着金色的夕阳在一片鲜红的晚霞中渐渐垂落,最后从地平线上消失。东部的崇山峻岭在艳丽的玫瑰色中熠熠闪光,如同永不凋谢的花朵,映衬在一片紫褐色的天空下,简直是神话中的奇境。再看下面的大千世界,已经笼罩在蓝幽幽的阴影里。半空中弥漫着玫瑰色的喜悦气氛,就好像飞来一个天使,通报基督的降生。

这景色如此美丽,古德伦大有如痴如醉之感。她真想拥抱这些闪着永恒之光的峰峦溘然死去。他也见到了这一切,领略到它们的壮美,但内心却激不起丝毫的共鸣,只有预示着不祥的苦恼。他祈求这些峰峦变得灰暗而丑恶,这样她就无法从中汲取精神的依托。她为什么要拥抱晚霞,彻底地背叛他俩的友谊呢?为什么她为了享受这些白雪覆盖的玫瑰色山峰,不惜把他撂在一边,任凭冰冷的山风带着死亡的恐怖吹过他的心房?

“这暮色何足为奇?”他问道,“你为何对它如此崇拜?它对你如此重要吗?”

她被激怒了,愤愤地避开他。

“你走吧。”她嚷道,“不要搅乱我的心境。这景色多美,多美呵!”她如痴如醉地赞叹道,“我生来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景色呢。你走吧,这儿不是你呆的地方……”

他后退一步,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那儿,像一尊石雕,化入闪着神秘之光的东方。玫瑰色的晚霞正在逐渐消褪,大颗大颗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发出白光。他等待着,宁可放弃一切也不愿放弃自己的欲望。

她最后转过身,脸朝着他,用冰冷的声音恶狠狠地说道:“那是我见到的最美妙的景色,你竟然想毁灭它,太令人吃惊了。你自己看不到,为什么还不让我欣赏呢?”但事实上,他早已毁灭了她的这一景色,因为她在寻求死的迹象。

“总有一天,”他抬头望着她,轻声说,“我要让站着欣赏日落的你完蛋,因为你是个胡说八道的大骗子。”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轻慢而骄淫的自信。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依然傲气十足。

“哼!”她说,“我才不怕你的威胁呢!”

她牢牢地守住心中的小天地,决不向他屈服。而他则以不可思议的耐心等待着,得不到她就决不罢休。

“到最后,”他带着淫荡的自信心自我安慰道,“只要时机一成熟,我就干掉她。”一想到要干掉她,他的四肢就微微颤抖起来。每当他接近她时,强烈的欲火总让他浑身颤抖不停。

与此同时,她与勒克结成了一种奇特的联盟,偷偷地背叛了杰拉尔德。杰拉尔德一清二楚,但他不忍心伤害她,于是耐着异乎寻常的性子装聋作哑,虽然一见她跟那毒虫一样的冤家亲亲热热,就气得浑身直打战。

只有去滑雪的时候他才离开她。他爱好滑雪,她却与这项运动无缘。那种时候他似乎冲出了生活,冲向了未来。当他走开的时候,她常和矮小的德国雕塑家聊天,三句话不离本行,谈的都是艺术。

他俩总是谈得很投机。他憎恨梅斯特洛维克梅斯特洛维克(1883—1962),南斯拉夫雕塑家,后入美国籍。,也不满意未来主义,但却喜欢西非的木头雕塑,墨西哥和中美洲的阿兹台克艺术。他醉心于奇形怪状的东西,奇特的机械运动会使他如痴如癫,真有点违背常理。古德伦和勒克俩玩着一种偷偷摸摸的奇怪的游戏,其中蕴含着丰富的暗示,似乎只有他俩才知道生活中鲜为人知的真谛,只有他俩才了解那些世人不敢涉足、可怕的秘密。他们以奇怪的、难以理解的暗示互相交流,在欣赏艺术作品中,埃及人和墨西哥人的隐晦情欲挑逗起他们的欲火。整个游戏是一场隐晦的相互暗示,他俩也只想将它保持在暗示的水平上。从言语和动作的微妙变化中,他们的神经系统获得了极大的满足。他俩通过暗示各自的想法,通过眼神、言辞和手势进行着奇特的交流。杰拉尔德虽然理解不了,却感到无法忍受。他是个粗线条的人,根本无法进行这种细腻的交流。

原始艺术的涵义是他俩逃避生活的小天地,感觉的内在奥秘是他俩崇拜的偶像。对他俩来说,艺术是生活,生活是幻境。

“毫无疑问,”古德伦说,“生活是无关紧要的,只有个人的艺术才是中心。一个人生活中的作为无关紧要,算不了什么。”

“对,是这么一回事。”雕塑家满口赞成,“艺术上的追求给人以生命的活力,生活中的作为只是庸人们喋喋不休谈论的不足为道的小事。”

说来奇怪,古德伦从这种交流中体会到一种亢奋和自由感,觉得永久地确立了自我。当然,杰拉尔德只是不足挂齿的鼠辈。爱情,在她生活中,只是昙花一现的东西。只有当她作为艺术家时,才会有永恒的爱。她想起了克莉奥巴特克莉奥巴特,公元前51年—公元前30年埃及女王,绝代佳人。——她一定是个艺术家:她汲取了男人的精华,获得了感官的享受,抛弃了残留的渣滓;还有玛丽·斯图亚特玛丽·斯图亚特(1542—1587),苏格兰女王(1542—1567),法兰西王后(1559—1560),詹姆斯8世的女儿。,和戏终人散后气喘吁吁地和情人偷情幽会的、了不起的拉却儿拉却儿(1820—1858),法国女演员。。这些人物都是世俗爱情的典型例子。情人对于这一女性艺术犹如燃料,燃起人们对于这一微妙感受的狂喜。这是一种纯洁的、感官理解的艺术。

  • 下一篇 30(4)
  • 上一篇 30(2)